不,这并不是暗室。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谢尔登的心沉静了下来。。
四周都是松软的泥土,缝隙中还渗出滴答的水珠,这条通道越往里面就越是过于狭窄,使得谢尔登的动作都拘束起来。
这是一个密道,而且与神庙并不是同一批人建造的。
是下山的路吗,前任国王想要逃走的办法。
谢尔登心里有些猜测,但是没有摆在脸上,抿唇拧眉,清秀的外貌上表情显得很凝重。
前进的脚步再一次顿住,目睹了眼前的景象,提灯的左手垂下了一点,密道无边的寂静之中,蓝色双眸中的意味早就有所预料,少年的唇轻启:“果然,我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黝黑的密道深处,前方的道路戛然而止。
双腿盘坐,垂着脑袋的尸体上繁复的长袍与谢尔登先前的衣着无二,早已死去的人看起来与活人的外貌无异,黑色的双目愤然大睁。
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国王想要挖密道逃走结果被困死在这里了。
可即使是尸体,也是有利用价值的。
谢尔登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恶感,捏着鼻子在尸体上翻找着,右手在口袋上触到一张纸,迅速将它夹起,一退退到离尸体老远的位置。
【太阳历329年,身为国王的我将要死去……是逃不掉的,我被束缚在这一片土地上,我只能作为国王死去,但是我不想死……】
到最后还是死掉了,不是吗。
谢尔登沉默地攥紧了手中的纸条,右手手背上金色的太阳印记像是在黑暗中发着光。
他敛眸,细密的睫毛颤动着,像是对尸体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你会死去,但是我不会死。”
“我会成为真正的王,足以掌控自身命运的菲茨帕特之主。”
他缓步走上前,半跪在死去国王的身旁,犹如天空般苍茫的蓝色双目眨动着,注视着那死不瞑目的眼睛,“我不会步你的后尘。”
背上刺着金印的手贴上对方的前额,轻轻下滑,掩去了逝去之人的眼眸。
嗒、嗒。
脚步声在密道里回荡,独身的少年不曾回头。
刚踏出密道半步的谢尔登顿时想把自己埋了,方才说出的话才这一刻在脑海中回荡,那种羞涩的热意冲上脑门。脚步乱飘差点没把他绕晕。
一头乱转的谢尔登砰的一声磕到了墙上,脑门处撞出一个大包。
谢尔登无奈抱头。
叮铃——
轻微的摇铃声,从神庙外的地方透过厚重的石墙传来。
刚刚还抱头的谢尔登瞬间就清醒了,脑中思维一转就站直身体往房间跑。
那个铃铛声,谢尔登听见过,是被人抬过来的步辇上挂着的铃铛的声音。
特性就是可以让不管多远的地方都能早早听到声音,先前谢尔登坐在上面的时候,老远就看见跑走以免惊扰国王的民众身影。
这种东西一看就是专供大人物的。
谢尔登一个箭步跨得老远,还没多久就窜回了石室,随便翻出一件长袍直接往身上套,金饰被他一股脑挂在身上。
他坐稳了,平定一下自己的心绪。
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谢尔登尽量平复的心绪突然惊起波澜——面具!
【国王手记:被人看见真容的国王会被立刻处死。】
就算没有这个规则,那么他的脸也不可以暴露。不然他怎么混进民众里找到破局的方法。少年灵活的身躯一下蹦起,借助之前走过的记忆直冲冲地乱撞。
他刚刚到正殿,就看见先前被他关上的大门正在被缓缓打开。
谢尔登:“!”
直接手脚并用在地上扬起一片又一片的灰尘,四扫的脚背在地上贴冰冷的触感,谢尔登才松了一口气,激动间却一不小心把纯金的面具踢飞。
谢尔登:……自己要不要这么靠谱。
背后敞开的石门缝隙灌进一些凉风,刮得谢尔登直叫心凉。
飞扑过去,一手抓住面具,连上面的灰尘都不抖一抖径直地扣在脸上,借助翻滚的劲道翻身盘坐在地上。
掀起眼皮望向打开的石门,蓝眸中因为过度紧张而显得有些平静贴合神性。
“臣下加拉赫·巴布拜见王。”粗犷的声音声震如雷。
健硕的身材在走动间仿佛能撼动神庙的每一块砖瓦,脸上被如狮鬃毛一样密集的络腮胡子覆盖,黑色的长炸毛中夹杂着年长的灰发,一双绿眸瞪过来时就像是树丛的豺狼。
谢尔登藏在金面具下的脸冒出汗来。
面前之人根本就不是以臣下的姿态,谢尔登清楚地认知到自己这个国王此刻面临的危险。
加拉赫·巴布,巴布家族的公爵。
这个国家的领导者,从掌握的权力上来看他才是真正的菲茨帕特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