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斯佩尔的帮助下,卫兵被伪装成奴隶的身份,因为其与伊布相似的身形,丢到了指挥所附近,充当替罪羔羊。
“你没事吧。”阿斯佩尔轻轻皱眉,看着走在身旁的谢尔登。
他有些后悔,不应该让谢尔登出手的,看谢尔登那生疏的手法就知道没有杀过人。
“你不用担心我。”谢尔登的表情紧绷,但是他已经尽力放松了,“这种事情早晚都要经历的,等到了上战场才是第一次的话。”
“那么我被毫不犹疑的人杀死也是正常不过。”
说着话的时候,谢尔登垂下的手还在颤抖。
“好了,你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再往前会很危险。”谢尔登抬手,阻止了阿斯佩尔的前进。
阿斯佩尔就这样看着谢尔登的身影,沉默不语,浅灰色的眼神富含忧虑。
真的没关系吗。
*
伊布躺在稻草铺成的床铺,左手被敷上了药,眼神呆滞地看着洞穴的上方,末了,他的左手动了一动,胀痛感让他歪头看向被白绷带扎实地包裹着的手。
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洞穴外的脚步声一下就吸引了伊布的全副心神,他突地坐起,黑色的双眸一动也不动地瞅着洞口。
洞口的光与影交织着,从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
“啊……啊。”伊布张了张口,想要喊出声,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颓然地低下头。
“你醒了?”谢尔登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不过已经没有力气去照顾别人了,坐到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松了,把全身的支撑都交托给墙壁。
“嗯……”伊布点点头,他快速地瞥了谢尔登一眼,然后又重新低下头,声音犹如细蚊,“我叫……伊布。”
“啊,伊布啊。”谢尔登用手捂着眼睛,下意识地回应着伊布的话,“我是谢……”
说到这里的时候谢尔登长长地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我是西恩。”
谢尔登是菲茨帕特的国王,而巴威雅之城的奴隶叫西恩。
伊布挣扎了很久,才组织好语言想要继续对谢尔登说话,一抬头却看见已然入睡的谢尔登,他默默地收了声,走上前把谢尔登从墙上放下,摆了个可以安稳入睡的睡姿。
粘稠的液体似乎滴到了谢尔登的脸上,谢尔登的鼻尖似乎闻见腥臭的铁锈味。人死之前瞪大的瞳孔倒映着他的脸。
“!”
谢尔登骤然坐起,双眸瞪大,他将自己颤抖的右手放到面前,猛然握成拳,咬牙闭目,整个人都像是在发着抖。
“你……怎么了。”
谢尔登被意料之外的声音一惊,倏地转头,看见的是伊布担忧的神情,他的肩头放松开来,“我、我杀人了。”
这是必要的,也是必须要经历的。谢尔登理智上十分明白这一点,但——
“杀了谁?可是,杀人又怎么样呢。”伊布对于谢尔登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单纯地问,他看见了太多认识的人被人杀掉,在他的心中对于人命已经没有概念了。
“是士兵。”谢尔登回答,暗蓝色的眼里存有痛苦,他猛然高声,“杀人就是不对的,人的性命是无比宝贵的!”
在情绪突然爆发之后,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无力地自喃:“抱歉。”
阿密尔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历经磨难的双眸饱含沧桑,“可是,在巴威雅之城,最不值一提的就是奴隶的性命。”
他好似想起了曾经认识的、却已经死去的人,“城里的每一个士兵的手上都存有无数奴隶的性命,是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可现在,我的手上也沾上了鲜血。”谢尔登还能回想起剑刃刺穿人的□□的手感。
伊布看着谢尔登微颤的右手,他同样伸出自己的右手紧紧地握上,“你的手上,不止是鲜血,还有——”
“救下了我的性命。”伊布静静地看着交叠的手,“既然你说人命是宝贵的,那么救下了宝贵性命的你,难道还要为自己痛苦吗。”
伊布的思维很直,基本上是单向推导的。
谢尔登的手下意识地一握,意外地握上了对方仍然温热的手心,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浅浅地笑了一声,“谢谢。”
他不想要杀人,因为人命是宝贵的。可是有些人却是践踏他人宝贵性命的刽子手,那么,谢尔登也不再介意为了更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去充当刽子手。
饱含歉意地,将那些人杀死。
他抬眸看向已经醒过来的两人,说:“既然如此,我可以相信你们吗。”
将信任交托给同为奴隶的伙伴。
“我们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吧。”阿密尔说。
在谢尔登对他发出邀约,而他又没有拒绝的那一刻。
“我的命是属于你的,难道不是吗。”将他从达米塔的手中救出来的时刻,伊布的命就心甘情愿受谢尔登所驱使了。
“我明白了。”谢尔登点头,从怀中掏出羊皮地图,直接铺到三人中间,指向地图的南部,“明天,我会前往斗兽场,以奴隶的身份。”
“斗兽场——”阿密尔那藏在眼皮下的眼兀然睁大,苍白的头发也在身体的晃动下乱颤,“去那个地方,就是送死的!”
谢尔登把身上的铁片同样贴在羊皮地图上,铁片本就只是从废旧的铁镐上摘下来的,经过几次的使用,锋利程度大减。
“斗兽场是很危险,但是也是必须的。我们需要武器,需要力量,不然只会被别人杀死。”
即使是矿区的守卫松散,但是武器还是十分难以入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