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阶梯被谢尔登抛在身后,他抬起暗蓝色的眼睛看向被囚于地下的棕熊。
棕熊的四肢都被巨大的锁链所桎梏,脖子上的项圈长长地连接地板,让它无法站直,只能紧紧地靠在地上。
‘孩子!孩子!’
谢尔登能简单地听懂棕熊的一言半语。他往前走了几步,将自己放在棕熊所碰不到的地方。
“棕熊夫人您好。”
‘人类!滚开!’
棕熊的前爪毫无意义地拍击着地面,圆滚黑透的眼珠一刻也不想放在谢尔登的身上。
谢尔登不想要激怒它,正想要说什么。
下一刻,身上被一股力气撞到。
一个棕黑色的小圆球扑在谢尔登的身上。手臂被温热的舌头舔舐着,弄得谢尔登有些发痒,笑着提起了幼崽的后颈,“别闹了别闹了。”
‘还给我!孩子!’
与幼崽截然相反的是棕熊母亲的举动,棕熊母亲拍击地板的频率更加高了,声音也越发地大。
它害怕自己的孩子在人类手中受到不必要的伤害,就如同它一般。
“请您冷静一点!”谢尔登一把抱住拼命往他怀里凑的幼崽,对着棕熊母亲说的声音无比地拔高。
‘人类,还给我。’
棕熊母亲似乎是听进了谢尔登的话,不再敲击地板,但是刚刚那双眼睛却放在了谢尔登的身上,眼神深邃,声音醇厚低沉。
‘妈妈!他是好人!有好吃的!’
幼崽从谢尔登的怀里探头,对着棕熊母亲说谢尔登的好话。幼崽一直被母亲保护得很好,没有受过人类的伤害,于是与母亲的态度也不一样。
‘你这个笨孩子!’
棕熊母亲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幼崽,但是更多的是把视线给在谢尔登上。
“棕熊夫人。您想要回到自然之中吗。”
谢尔登看着逐渐压抑住自己情绪的棕熊母亲,开门见山地对棕熊母亲直言不讳。
‘人类,你想要做什么。’又是有什么阴谋吗。棕熊母亲不想再相信人类了。
它一直生长在野外,过着独自一熊的快乐生活,一直没见过人类。
可是就在它怀孕的那一个冬天,它救下了一个倒在雪地里的人类,在那之后,那个被它所救的人类居然带领了士兵来捕抓它,趁着它刚刚生育下幼崽的虚弱期!
“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也和棕熊夫人一样是被他们抓到这里来的,来作为与棕熊夫人两败俱伤的牺牲者。”
谢尔登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自己双手上的铁甲护腕,露出手腕上过宽的镣铐痕迹,一边扒下衣领,将自己锁骨上的深色刺青呈现出来。
‘凭这些,就想要我,相信你吗?’
棕熊母亲黑色的眼珠在谢尔登展现出的两个部位上扫视,但是它还是这样问着。
如果在以前,它肯定二话不说就相信了。
“当然不是,我还没有那么的狂妄。”谢尔登重新整理着自己的穿着,对棕熊母亲说。
之前只用话术就可以使奴隶们相信,那是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身份,有着同样的目的,但是对于不同种族的野兽们就不可以采用这种办法。
因为在野兽们看来,谢尔登与伤害野兽们的人才是同一种族的。
“我的提议是,在神明的见证之下签订契约如何。”
谢尔登怀中的幼崽舔舐着左手上渗血的伤口,他的视线直直地对上棕熊母亲。
‘神,已经隐退了。’
棕熊母亲陈述性地说,自从它的母亲的母亲那一辈,神就已经不再出现在凡世间了。
在它还是个幼崽的时候,它的母亲也曾经和它讲述过神明的故事,在遥远的天国,太阳神托纳蒂乌收取人类鲜血的供奉,在冥王死神的手里庇护凡世间的生灵。
“我能说得出来,自然就有我的办法。”谢尔登笑笑,试图给棕熊母亲以自信,“我会帮助被困兽场所困的野兽们重回自然,作为交换的条件,你们只需要给我给予一些帮助。”
“这样的交易,对你们而言并不吃亏吧。”
谢尔登双手提起幼崽,往棕熊母亲那里一推,“你的孩子好像还没有见识过蓝天吧。”
幼崽听不懂二者之间的交谈,这样的对话对于它来说太早了,它只是在地上自顾自的爬着,站起来的时候格外活泼地打着滚。
看着自己的孩子,棕熊母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妥协:‘如果你有办法的话。’
谢尔登取了一滴棕熊的鲜血,当血液滴在右手手背上的那一瞬间。
白光乍现。
在一人一熊的眼中,似乎是在幻境之中,目睹太阳东升西落,一人一熊站立在广阔的大海的水平面上,地下的海面宛若倒垂的明镜。
海天一线,只能看见最终挂在西边的火红落日。
‘这里是……’高大的棕熊在这片幻境之中脱去了枷锁的束缚,它呆滞地站直了身体。
“是的。”谢尔登的瞳孔中倒映着天边的落日,右手手背上太阳的印记变得浅淡无比,只留下点点金光。
“在太阳神灵的见证下,约定我们之间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