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谢尔登就明白了自己脑海中的‘抽卡系统’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系统这一件事。
谢尔登只能用bug来形容它,它被这个世界的神明所影响而产生,顺着时空的间隙前往谢尔登本身所在的二十一世纪的世界。
然后,将他带回这个中古的时代。
至于原因,谢尔登暂时还不清楚。
如同光镜一般的水面渐渐激起波澜,天地间澄澈的幻境褪去。黑暗袭来,谢尔登眨眼之间,又重新看见了只有微弱烛光的地下。
他手背上的太阳印记还泛着点点的金光,在他与棕熊的眼睛里倒映着。
棕熊四肢与脖颈上的铁链绕起金红的光圈,光圈在下一眨眼之间收缩!只消一瞬间的功夫,粗厚的铁索就化为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吼!”
棕熊不再被桎梏,它直立起身爆发出一阵高吼。
在发泄完自己的激动心情之后,它的前肢重新落地,望向身前的青年。
人类对于它来说是多么的脆弱,无伤时期的它没被铁索所限制,熊掌上的尖刺只需要一伸手就可以刺穿对方的身躯,让他在为自己选择的悔恨中死去。
是多么愚蠢的人类,在契约里并没有对它的行为作出束缚。
但是,棕熊静静地看着人类。
暗色的短发似乎有些染上黄金的亮意,眼中带着幻境之中大海的水汽。
它默默地将自己的前肢整齐地搭在前面,巨大的熊首抵在两只熊掌之上,作出了人类才会有的匍匐之态。
棕熊向身前那位人之子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我承认,你是不一样的。’
与它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是特殊的。
‘我愿意为你做事。’
“谢谢。”谢尔登的眉眼中也染上了笑意,他往前走了几步,把自己的右手放在棕熊的熊首上。
印记上渗出的太阳的微光荡漾在一人一熊的身周。
*
地上,两旁铁围栏之内的野兽已经不再呆站地死盯着活人,而是自顾自地啃咬着地上的食物,只是一边用牙口撕咬着,一边把眼神放在活人之上,好像是在啃噬着二人的肉一般。
“盖、盖文。”厄顿站在盖文的身后,但是不管他怎么站都能看见野兽的凶恶视线。
“你想说什么。”盖文的衣服一边被厄顿扯向左边,一边被扯向右边,全身的打扮都被拉得松松垮垮,他终于忍不住了,抓回自己的衣服瞪向厄顿。
“这不是西恩哥一直没出来吗,”厄顿说,手上还比划着,“我稍微有一点点担心他了,就一点点。”
“……”盖文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说出的话不带感情色彩,平铺直述:“刚刚不是你说相信他的吗。”
“啊,有吗。”厄顿理直气壮地,“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
“咚、咚。”
整齐的脚步声,带着回荡的震感,从前方地下的入口传来。
将正在拌嘴的盖文与厄顿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厄顿一样就可以看见套着卫兵制服,身形挺拔的青年。
厄顿喜上眉梢,右手高高地挥起,“西恩——”哥!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他的声音惊变,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诡叫。
挥起的手兀然僵住。
盖文向前看的眼睛兀然放直,棕色的瞳孔缩成一个小圆点。
身上穿着卫兵的制服,走来的青年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目中神色飞扬,步伐自然大方,浑身气质在黑暗中犹如一盏明灯。
但是,在那淡然处之的身影后,兀然跟着一个庞然大物。
棕黑色的毛发绝对不会被忽视,尖爪在大理石砖上走动撞出响亮的声音,浑圆的眼神锋利地直击二人的眼睛。
却又是那般的温顺,跟在谢尔登身后不越过半步。
“喂!快过来,危险!”盖文全身的毛发好像竖起,他條然压眉,疾声向谢尔登喝道,伸出的手向前探,已经做好冲刺逃跑的准备。
谢尔登眨一眨眼,似乎对盖文的紧张视若无睹,慢悠悠地继续走着,一边用只有熊能听见的声音说:“夫人,请你劝一下别的同伴吧,不然会让我有点难办。”
在菲茨帕特的野外,棕熊的地位是十分高的,在兽类之中也备受尊崇。
听懂了谢尔登的话,棕熊再次爆出一声低吼,让每一个被困的野兽都听出它的意思。
似乎是听懂了棕熊的话,被困牢中的野兽松开了嘴边的肉,纷纷向棕熊匍匐,口中低低地吼叫着,回应棕熊的意思。
“喂!”
在棕熊低吼的时候,谢尔登的手乍然被人握住,健壮的青年用他棕色的眼睛与谢尔登对视,里面充斥着紧绷的情绪。
盖文:“快跟我走!”
谢尔登摇头,将抱着的棕熊幼崽顺着相接的手塞入盖文怀里,“不用担心啦。”
盖文突然被塞进了东西,大脑都变得空白,四扫的视线还瞥见了棕熊母亲晃过来的幽深眼神。
肩膀被谢尔登拍了一拍,谢尔登走前,在错开的一瞬间轻声说:“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大家都是伙伴。”
被限制自由的奴隶与动物,都是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