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发生过小规模战争的斗兽场上,血液蔓延开来的地板上,一眼望过去都是那般的鲜红。
身为奴隶的青年高举长剑。
长靴一蹬,身体如弦上之箭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因为迅猛的冲劲从而带上过人的力度,狠狠横劈过去。
砰!
勉强挡下的手腕兀然刺痛,那丁的手被巨力扯伤,抬起的手剧烈地颤抖。
短暂的交锋之下,二者的眼睛也卒然相撞。
暗蓝色的双眸平静若水。
谢尔登不愿意让身为士兵的那丁死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因为他毕竟是阿斯佩尔的兄弟,那就用一对一的决斗来结束。
况且,只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败对方,才会让大家的士气高昂。
再说,谢尔登足够的自信,他的能力——在那丁之上。
右脚重新落在地上,以电光火石之势重新转身。
砰砰砰。
连续的铁器碰撞声,那丁的体力本就不是十分的充沛,在谢尔登的攻势之下,连连后退。
阿斯佩尔的瞳孔中倒映着二人的动作,他可以看出是谁占据了优势。
他欣慰又悲伤。欣慰的是巴威雅之城将会在谢尔登的领导下走向胜利。但是,他的兄长,就要在此刻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
嘭!
最后一下相击,那丁的剑被击飞到半空,剑身因为冲力而在空中旋转,然后咻地一声没入地下。
因为急促地动作,那丁的眼睛有些发晕。再一睁眼,他所看见的就是谢尔登直指向他的长剑,以及那不带丝毫情感的双目。
那丁突然笑了,他好像看不见临近的威胁,说:“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阻挡怒神大人的脚步的一切,都会被扫荡,被清除干净。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这句话应该送回到你的身上。”眸中冷淡若冰,谢尔登从来都不会被别人的话语所干扰。
更何况,他所做下的事情,从来无愧于心。
那丁没有再动,红色的眼睛剔透如琉璃,都是那样的红色。但与之前不一样的是,给人以微妙的感觉——这不是一个活物。
谢尔登越是看着那双宝石一般的红色眼睛,心里就越是感到古怪。
他略一抿唇,脚步微动间,如流星一般迅疾刺出。长剑如游龙,翱翔之际谢尔登的余光刚好可以无比地清晰地看见对方的神情。
狂信徒的表情,以及,深邃地注视着谢尔登的眼神。
那丁的心里在想什么。
谢尔登不知道,稍纵即逝之间,他就可以越过了那丁身处的地方,长靴重新贴合在地上,斜飞的长剑在空中带去一道长长的四溅的鲜血。
阿斯佩尔闭目,不去看面前的场景。
过了好一会儿,耳边已经传来谢尔登的声音,是在发出对他的关切。
阿斯佩尔双眸半睁,让自己只能看见脚尖前的一点地面。顺着地板的纹路,分不清是谁的鲜血在缝隙中流淌。
“就如同你所说的,我在进入巴威雅之城的那一刻起,就应该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谢尔登不语,沉默地拍了拍阿斯佩尔的肩,然后离开了原位。
围在附近一直安静地关注着谢尔登举动的奴隶见到谢尔登的走近,低着头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沉默着的双目染上忠诚,没有一秒从他们的领导者身上离开过。
谢尔登很轻松地就可以穿过奴隶们的包围圈。
而在奴隶的包围圈的另一侧,达米塔在谢尔登与那丁对峙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众多奴隶所固守,他战战兢兢地龟缩着,身上被众人仇视的目光所凝聚。
那种目光盯久了,他的身上不禁产生毛骨悚然之感,他大吼大叫着:“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是要造反吗!”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我可是巴威雅之城的城主,我一声令下,你们全部都得给我乖乖去死。”
即使是现在,他也抱有着生来的尊贵,只不过,这有几分是声厉内荏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闲庭信步,现在已经不是十分紧急的情况了。
双手抱臂,走来的谢尔登一副想要继续听达米塔说话的样子。“听起来十分厉害。”
达米塔因为害怕而不断游移的目光,此刻落在了突然闯进的谢尔登的身上。
“你就是他们的领头吧!”达米塔一瞧见身为奴隶的谢尔登,双目一亮,完全没有面对西麦尔人的畏惧惊恐,“快点叫他们放开我,我还可以考虑一下不杀你。”
多么的、多么的、自大啊。
因为刚刚跟着谢尔登,所以拥有混入奴隶之中的机会,戴利听见达米塔这样的言语。他因为自己被达米塔曾带领,而感到羞耻,整个人都想要挖一个坑把自己埋了。
身为城主,却不能抵御敌国的士兵,还对反抗的勇士们耀武扬威。
戴利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用上了勇士一词去形容谢尔登所带领的奴隶们。
谢尔登静静的看着他,目中沉静若水,不加掩饰地观察着达米塔脸上的神情,就是这样的人,在伊布等奴隶的身上作出残忍的私刑。
如此的嘴脸。
谢尔登皱眉,达米塔的象征意义远大于达米塔自身的能力。
不过,士兵们的战力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谢尔登之前还抱有利用士兵们的想法,但是现在的事实证明,这并不太可靠。
他能看见围在他身边的奴隶的眼神,手不断在剑柄上摸索着。
要杀了达米塔吗。
与此同时,方才身处战场边缘的盖文被人扶着走到了人群的正中心,站在谢尔登的隔壁。
盖文对于达米塔的恨十分浓厚,当他看见犹如鱼肉一般任人宰割的达米塔时,青筋暴起,“西恩,现在不是西麦尔人了。”
“让我们来杀了他吧。”
*
不远处的牢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