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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法国组曲(2 / 2)


“奶奶,也没有,毕竟才刚结婚,他在法国的时候有来电话询问家里佣人我的情况,您别担心了。”

李英芝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握住林似的手,布满皱纹的眼悲悯怜惜。

“其实这个人现在也挑不出错来,他为你叔叔填了那八千万的账,我们林家给你的陪嫁也不多,他也不接你叔叔给的分红,合同原封不动送回来了,没签字。”

李英芝叹了口气:“这样论,我们是要谢谢他的。但如果你今后万一过不好了,你别瞒着,这个家奶奶说话还算数的,奶奶为你做主。”

林似笑着靠在李英芝肩头,捏老人软软的脸颊:“瞧你,要是子绮听见又该说你偏心了。”

李英芝笑起来。

林似上楼去见林子扬,一直到晚饭时间才下楼。

叔叔林仲君也在饭点回到家,跟她说起霍行薄对公司的帮助。

饭桌上,巩秋韵一边听一边插嘴问了句:“那器械公司是不是要关了?”

“关就关了吧,保住林家的祖宗本就行。”林仲君扭头问林似,“他脾气还好吧?”

“他”指的自然是霍行薄。

林似说好,脑子里是霍行薄那双疏冷的桃花眼。

巩秋韵为林似夹菜,笑着说起她跟林仲君刚结婚时的状态,偶尔林子扬顶一句嘴,说霍行薄怎么看都像个渣男。一家人都没再提公司的事,一场其乐融融的晚饭。

林似倒想起刚才林仲君说的器械公司,好像是专做医疗器材的。但她没怎么过问家里的生意,父母过世后她顺理成章继承遗产,公司虽然是李英芝和林仲君在管理,但账目每年都会给她看,分红也从不间断地打在她卡里。

器械公司关闭,应该是资金链的问题。

林似知道林仲君的性格,他不会因为现在有了霍行薄的关系就舔着脸去压榨捡便宜。林家从前也是上流名门,那种要命的清高还在,做不出卖女求荣的事,宁愿关闭那家厂子也不会再去麻烦霍行薄。

林似也跟林仲君想的一样,能保住林家的基业就行,她不会去求霍行薄,才刚结婚一个月,他在资金方面给的帮助已经够多了。

巩秋韵起身去端饭后水果,忽然惊喜地喊了句:“姑爷来啦!”

林似微怔,抬头望见门口挺拔的身影。

霍行薄西装革履,笔直长腿正迈入门内,因为不知道穿玄关处哪双拖鞋而停顿。他身后跟着助理宋铭,宋铭手上全是礼品。

林似起身走向他:“我不知道你要来,你忙完了?”

“嗯。”霍行薄说:“我有给你发消息。”

“对不起,我一直没看手机。”林似弯腰找出一双干净的拖鞋。

林仲君笑着招呼霍行薄。

霍行薄:“我因为公司的事一直耽误了陪林似回门,这是我备的礼。”

宋铭忙将大大小小的东西提进屋。

“小似都跟我们说了,我们都理解,不用带这么多礼。”

李英芝由林子扬搀着手过来,话虽然客客气气的,但见到这么多礼品也笑眯了眼,高兴这是霍行薄对林似的重视。

宋铭放下这些后,朝霍行薄与林家人打了招呼先走了。

巩秋韵让杨姨去盛炉火上煨着的汤。

林仲君将霍行薄领到上座,一家人笑脸相迎,又陪着霍行薄吃饭。

只有林子扬翘着腿,哼哼唧唧把“我看你怎么惺惺作态”写在脸上。

林似坐在霍行薄边上,听李英芝与林仲君跟他交谈。

霍行薄吃相慢斯条理,又很优雅,上位者的谈吐,却也不失礼貌。

林仲君说很感谢霍行薄对林家企业的帮助,后面公司别的困境都没再提。

霍行薄问他还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提,他也都没告诉霍行薄刚才的困境。

跟林似了解的叔叔一样,林仲君并没有借着她的关系吸血。

她内心感动于叔叔那种父亲的疼爱,也很感谢霍行薄愿意在亲人面前给她面子。

巩秋韵端来热腾腾的汤,将勺子递给林似,眨眼示意她为霍行薄盛汤。

林似接过勺子盛了一碗汤,递给霍行薄时,汤汁不小心溅落到她手背上,她下意识“嘶”了一声,又不敢马上丢开碗。

霍行薄迅速接过汤碗,拉住她手细看。

男性指腹微微的粗粝感摩挲在她虎口处。

他手指修长,在灯下更显白皙,无名指的婚戒触碰到她手指,她才发现他竟然戴着婚戒,而她因为怕被同学看出来,一直没有戴过婚戒。

“有没有烫伤药?”霍行薄问。

巩秋韵忙去找。

李英芝也紧张地询问林似。

虎口那里只是红了一点。

林似抽回手:“不严重,就是刚刚感觉烫到了,我去冲冲凉水。”

她回厨房拧开水龙头,哗啦的水流里,她抿了抿唇。

这样也挺好,至少霍行薄愿意在她家人面前给她点关心。

“小似,没事吧?”李英芝来到厨房。

林似摇头说不疼了。

李英芝看了眼灶台,老人和蔼的眼里是一种恐惧与担忧:“别待在厨房,快出来。”

离开时林家人将他们送到停车场。

林子扬有意喊:“姐,难过了委屈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回家。”

这一声特意提高了声音,是说给霍行薄听。

林似笑:“知道了,你好好准备高考。”

刚才宋铭是坐霍行薄的车来的,走时张叔开车去送他,现在没有司机,是霍行薄自己开车。

林似坐到副驾驶,听到车载音乐是《法国组曲》的其中一首,倒是有些意料之外。

“你喜欢这首作品?”

霍行薄眺望暮色回答:“喜欢。”

他说:“我第一次听是在四年前。”

四年前。

林似想起那个时候她正在练习这首钢琴曲,每天都要花上八.九个钟头练琴。

路灯光影透过车窗照落在霍行薄深邃的眉眼:“但我不懂作品的意义,你可以为我讲讲。”

“这首作品表述的是爱情的甜蜜和浪漫,巴洛克时期的风格。”林似微笑,“这是巴赫写给他妻子的作品,你听的是古尔德演奏的第四乐章,法国风的洗练感。”

霍行薄弯起薄唇:“你可以等回家再弹给我听。”

林似没由来地,蓦然一下心怦然跳快。

霍行薄的声音低沉,在封闭的车厢空间里像是滋生出化不开的暧昧。

她说好。

车子绕过雁湖回旋的泊油路,山下正堵车,从他们高处的视野看去,车辆蜿蜒堵满大道。有交警在疏通安抚,是前方路面刚才塌陷,今天内没办法再走这条道。

他们的后方已经陆续有车子排上来。

两人在安静的气氛里等了十几分钟还是老样子,恐怕一时半会儿都要耗费在路上。

霍行薄似乎对这种价值不对等的等待没有耐心,询问她:“走下去打车?”

“可以啊,但车子怎么办?”

“我叫人来处理。”

霍行薄拨通司机的电话。

两人在车上又等了不久,霍行薄的专职司机很快赶来。

霍行薄绕到副驾驶时,林似已经自己打开了车门。

他们走下雁湖山道。

林似走得始终要慢一点,就算是霍行薄有意等她,女性生来的生理劣势始终要落后一些。尤其经过一段年久失修的破裂台阶,她走得更慢。

“过来。”

“怎么了?”

“牵着我。”

林似没反应过来,在这瞬间里被回头的霍行薄牵住手。

不同于两个人最亲密的时刻,这种微妙的情愫像陡然间弹错了乐章里的音程。

雁湖小公园的五月,景区绿化带开满小叶栀子,浓郁的花香弥漫。林似好像从来没有留意过栀子花,李英芝对栀子花过敏,她好像是在嫁进霍家后才发现原来栀子花这么美。

霍行薄的手掌细腻滚烫,很自然地牵着她。

他们就好像真正的情侣,漫步在生机勃勃的初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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