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晋江首发
陆顾南抱着白念雅放在床上,转过身陪她并排坐着,伸手捞了一罐酒扯开拉环递过去：“来,就给尝一口。”
白念雅看了他几秒,犹豫了一下,接过酒,她盯着罐口,皱了皱眉头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后,凑到嘴边仰头喝了一大口。
酒精一路滑进喉咙里，刺得嗓子发痒,她没忍住捂着嘴狠狠地咳了好一阵。
陆顾南见状连忙替她拍了拍后背：“哪有你这样喝酒的？这么悲壮？”
白念雅睨了他一眼,勉强顺过气来：“我又没喝过,哪里知道酒这么刺。”
陆顾南看着她，有些好笑，伸手要去拿她手里的酒。
白念雅手往后一收躲开他的手，朝一边扬了扬下巴：“这是我的，你喝你自己的。”
陆顾南双手反向后撑在床上,侧头看她：“说了就给尝一口,怎么还耍赖？小小年纪喝什么酒。”
白念雅最听不得他说“小小年纪”这四个字,酒罐子握得更紧：“我不小了，我都成年了！已经是个大人了！我和你是一样的,你别老把我当小朋友看！”
陆顾南瞅了她半晌，缓缓坐正身子，微微向前倾，认真看了她几秒后,弯起唇角：“是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可是，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个小朋友。”
看见女孩有些闷闷不乐地扭过头，捏着酒又喝了一口，他笑了笑，抬手轻轻揉了揉的她的脑袋：“所以，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高兴了也可以发脾气，什么情绪都不用藏着。”他微微俯下身，靠近了些，“这都是小朋友的特权，大人可就不行了。”
白念雅垂下头，盯着手里的啤酒罐，轻声呢喃道：“可是，顾南哥你以后也会结婚会有另一半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
她顿了顿，也许是酒壮人胆，那些曾经不敢说出口的顾虑，轻轻松松就说了出来，“你就不会再对我这么好了，我毕竟不是你亲生的妹妹。”白念雅攥着啤酒罐的手紧了紧，“我们迟早会疏远的。”
不可能永远像现在这样。
“不会。”
“怎么不会？”
白念雅猛然抬起头直视着陆顾南，他的目光平和却坚定，没由来看得她一阵心慌，别来了目光，口气松了些，“就算你不会，你的另一半，你的家人，肯定会介意我的存在，到时候……”她喉咙里哽了哽，有些说不下去，“反正，就是不会一直这样的。”
陆顾南沉默地凝视了她半晌，轻轻笑道：“我不找别人就是了。”
白念雅头也没抬：“怎么可能，难道你做一辈子单身狗？”
“那不会。”陆顾南，“再怎么说哥哥也该是单身贵族。”
“……”
“而且。”他拖着调，有些意味深长地说，“只要你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我就不找，怎么样？”
白念雅凉凉地瞧了他一眼，显然满脸都是不信。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陆顾南提着啤酒罐的手顿了顿，随意地抬起手指，“当初答应你，二十六岁前不早恋，你看我到现在也没找女朋友。”
听他这么说，白念雅愣了愣，没想到他还记得，居然真的有放在心上。
她一直以为，他忘了，或者压根就没当回事。
原来没有。
“那顾南哥你这些年。”白念雅食指微微翘起摩挲着啤酒罐表面，斟酌着说，“都是一个人吗？”
“是啊。”陆顾南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语气却很不着调，“孤单得很呢。丫头你说——”他眼尾微微弯起，身子倾过来，“怎么补偿哥哥啊？”
白念雅缩了缩身子，讲话有些磕磕巴巴的：“这怎么补偿，而且，是你自己，是你要打赌的，互相承诺的，那我也没有谈，那不就是抵消了，反正。”
她理不直气也不太壮地低了低头：“我要补偿你的话，你也得补偿我。”
“可以啊。”陆顾南勾着嘴角看着她，“你要什么补偿？”他象征性地思考了一下，语调微升，“给你补个男朋友？”
白念雅以为他又要提那个学长，飞快否决：“不要。”
陆顾南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嘴角却仍是挂着笑：“拒绝得这么快啊。”他低头喝了一口酒，“是有喜欢的人了？要不跟哥哥说说？给你想想办法？”
“不用。”
白念雅这两个字的尾音混着啤酒一起吞了下去，陆顾南没太听清，以为她说的是不要，垂眸看了眼酒里的泡泡，轻轻笑了笑，像是在自嘲：“丫头到底是长大了，也不是什么事都能跟哥哥说了。”
白念雅看出他有些失落，以为是自己掩饰心虚的反应有些太过分了，捏了捏啤酒罐，斟酌着说：“顾南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对我很好，我都记得的，你永远是我哥哥。”
这是发好人卡了？
陆顾南握着啤酒罐的手一顿，悄悄加重了些力道，啤酒罐身很快陷进去一块，也许是酒意上头，也许是破罐子破摔，他抬头凝视着白念雅，神情是少有的认真：“就，永远是哥哥了？”
白念雅本想点点头，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目光，脖子怎么都动不了了，心脏莫名泛出些许酸楚。
她下意识地垂下眼，结果对方就很快开了口：“你看着我。”
陆顾南无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易拉罐，后颈渗出些许细密的水珠，只是声音控制得平缓：“我可，没真把你当亲妹妹。”
白念雅怔怔地抬起眼皮，对上他沉静无波的黑眸，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间碎裂开来，鼻头一阵发酸。
手里的啤酒已经快要喝完了，脸上热烘烘的，热得脑袋也有些发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固执地不肯落下，她强忍住喉头的哽咽，一字一顿道：“你本来，也就不是我哥，没必要管我的事。”
陆顾南愣了愣，他本来只是想委婉地戳破那层尴尬的兄妹关系，想让她明白他的好不是哥哥对妹妹那样，没想到会换来这么一句话。
他张了张口，半天没说出话来。
空气像被抽干了水分，凝固在两人之间。
白念雅吸了吸鼻子，喝干净最后一口啤酒，把易拉罐丢进了垃圾篓里，手撑着床边站起来：“我先回去睡觉了。”
余光里陆顾南仍然是微微垂着头坐在床边，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念雅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早该这样了。
他本来就不是她哥，能白白享受这几年的兄妹之情已经是她赚了。
“丫头。”
白念雅一路扶着慢慢往门口走，快要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响起陆顾南的声音，浅浅沉沉：“要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对你不好，让你受了委屈，你不要自己忍着，可以跟我说……”
他似乎是自嘲地笑了一声，“你要不乐意，也可以跟你哥哥说。反正，不要委屈自己，要记得，你的后台硬着呢。”
白念雅扶在门把上的手慢慢缩紧，她沉默了片刻，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嗯。”
然后，走出去，带上了门。
光线终止在门缝消失处，陆顾南的心也骤然沉了下来，嘴角的弧度渐渐沉没，整个轮廓隐在黑暗里，像是要融为一体。
说不出的孤独。
-
白念雅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陆顾南已经出门了，楼下只有一个司机拿着几贴膏药和喷药在等着，把药给了她又开车送她回了学校。
因为知道她崴了脚行动不便，陈旭文也没再跟她约饭，而是带了些东西跑来看她陪她吃了午饭，乱七八糟扯了一堆一下午倒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寝室里来了新室友，陈旭文就没好再待下去，叮嘱了她几句注意事项后就匆匆离开了，开学的事情多他估计也有好一阵子忙。
新室友是一个清瘦的小个子女生，叫慕梓语，看起来文文静静的。话也不多，一整个晚上除了刚刚进来时和白念雅互相做了自我介绍，再就是收到白念雅给的特产时道了个谢，就再没讲过话了。
白念雅对她的印象很好，她喜欢安静的人。
另外两个女生也在开学前一天依次来了寝室，先来的那个叫文琼若，个子高高的，皮肤白得透明，进来的时候家长前呼后拥的，一看就是家境很好从小宠着长大的。
后来的那个刚刚进门时，白念雅还吓了一跳，恰巧那时候文琼若和家里人出去了，慕梓语下楼吃饭顺便帮白念雅带饭，只剩下身残志不坚的白念雅一个人在寝室。
寝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白念雅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白T黑短裤留着干练短发的男生模样的人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两个人对视两秒，对方先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你好，我叫曾茗。”她停了一下，想起了什么，又补充，“我是女生，也住这个寝室，咱们以后就是室友了。”
原来是女生啊。
白念雅松了口气，笑着和她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把最后一份宁南的特产给了她。
她来得最晚，床位已经没了选择，于是和白念雅成了邻居。
晚上的时候，开了第一场班会，辅导员发了十来分钟的言，就由班导带领着举行了基本的班委选举。
白念雅在林续的鼓励下，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竞选了团支书，一起竞争的人还挺多，她最后以三票之差胜过第二名当选了团支书。
慕梓语竞选了班长，但是人气不太高，总共只得了他们寝室四张票，最后这个重任落在了一个叫史森翰的大高个男生身上。
男生长得白白净净的，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深深的梨涡，个子却有一米八多，讲起话来满口的北方爷们味，和素净的外表一点都不符，但是却很得民心。
另外的生活委员和卫生委员是一男一女，也都是陌生又没什么辨识度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