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束心道这捕头还不至于蠢到没边,于是将目光投向捕头身后的两位捕役及一位身着粗布衣衫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目测三十来岁的年纪,个矮且瘦,被一众官差吓得战战兢兢,低头哈背。
阿束让捕头问,捕头却一时忘记前两位姑娘死时的日子,正待去问身边的捕役,阿束没了耐心,便走上前问道:“你可是与宽宏一道在鱼市上卖鱼的?”
那人躬身点头:“回官爷的话,草民与宽宏一道在鱼市上卖鱼,并且与他一同在码头附近租了一间小屋同住。”
阿束问:“宽宏多少岁,身高多少?体格壮否?有无武功傍身?”
那人一五一十地回答:“宽宏虚岁二十八,身高比我略高一些,体格强壮,他懂些功夫,那会儿他刚到鱼市码头时,同行们见他不合群,时常会欺负他,后来有一回他出手将那些人都打了,人家知道他是个懂功夫的,便都不敢欺负他了。”
阿束拿出一张拓着手印的纸来递到那人眼前问:“宽宏的手掌上可有一道刀印?刀印是否与这画上的一样?”
那人探头看了纸上的手掌印,点头道:“正是,宽宏的手是去年夏天在鱼市上剖鱼时不小心被刀划伤的,当时还是草民帮他料理的伤口,后来伤好后便留下了这道刀疤。”
阿束又问:“宽宏的上颔左侧门牙是否缺一颗?”
那人摸了下自己的牙齿,比对了下方向,点头称是。
阿束先前便摸清了丹花楼先前两桩命案的时间,便与那人核对,发现宽宏在那两桩命案发生之时,亦是消失了两日的时间。
由此可推断,凶手便是宽宏无疑。
阿束问:“你能猜得到宽宏现如今在何处吗?”
那人摇头:“官爷,草民虽与宽宏同屋居住,但宽宏这人性情冷漠,与草民交流甚少,有时草民要与他说上几句话,他还不乐意搭理草民,他要去哪儿自也不会与草民说。”
阿束:“你可知他平日里有逛青楼的习惯?”
那人拧眉道:“说来宽宏这人也是奇怪,平日里鱼市码头的那些娘子们,他连看都不屑于看一眼,但有时会消失一两日,回来时便会闻到他身上有股脂粉味,草民曾打趣过他一回,他也不理会我,只板着一张脸,倒头就睡。”
莫小玖上前问:“那宽宏除了你外,可有相熟之人。”
那人又是摇头:“宽宏不与他人结交,他除了卖鱼,一般就是回屋里歇着,这一个月有几日不在,草民也想不到他会去哪儿。”
莫小玖沉吟道:“宽宏前夜里行凶后,便一直没有回屋去住?他如今会在哪儿呢?”
阿束凝着眉头看向燕巫时,燕巫时却将目光盯在莫小玖脸上。
莫小玖依然在叨叨自语:“如果凶手真是宽宏,那他基本上是时隔五六日杀一人,按道理他会回去歇一阵……莫非他……”猛地她眸光一亮,目光扫视在周围人群中,却不见有他人,是因这丹花楼的人都被肃清了,这条街道亦被封死,不许无关人等窥探。她秀眉紧紧蹙着,目光转向丹花楼大堂,思量了一阵后,她转目看向阿束,“凶手应当是藏起来了,不如先散了吧!”
于是自衙门来的一干人等都撤回了县衙,丹花楼因现场已经勘探,吴妈妈又向顾县令哭诉说生意难做,这丹花楼养着好几十口人,一日不营业便损失巨大,顾县令便应了她,除了灵珑的那间屋子不许人进去外,其它皆恢复正常。
凶手基本定下来就是宽宏,莫小玖有功劳在身,且凶案未结,自是还得去衙门候着。
可接连三日,云河县风平浪静,宽宏毫无消息,衙门的人开始懈怠,丹花楼的生意逐渐恢复正常。
要说那些好花酒的男人们还真是不怕死。
不过纵观三回连环杀人案,凶手杀的都是丹花楼的姑娘,又不是那些男人。
夜深,丹花楼里该入房的男人和姑娘们皆搂搂抱抱地入了房,专司伺候的丫头婆子和小厮们也将大堂里又或是屋里的酒菜撤了下来,弹曲的,跳舞的,各归各位。
这日夜雨霏霏,屋内的各种嗯嗯啊啊声亦渐渐消散,灯烛渐灭,楼院各处值守的龟奴们都是哈欠连连,打起了磕睡。
丹花楼的头牌云裳自从知道自己是凶手的第二个目标后,便心惊胆颤,往日里接客人都是挑挑捡捡,非得模样俊,有才气的客人才接,而近三日,她不敢挑捡了,只要客人出得起价钱,模样不是丑得翻了天的,都会邀请客人入屋睡上一整夜。
这夜里云裳接的是外地的布商,姓贾,出银五十两与她共渡良宵。
丹花楼人多耳杂,云裳是凶手目标的事情早就在云河县传开了,是以云河县本地以往捧她的睡客们都不敢找她了,近来云裳的客人并不多,皆是外地一些不知情的,再经吴妈妈一通说卖,客人还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这位贾姓客人向来是个精明的,做生意一分一毫计较得十分清楚,是以这夜折磨得云裳够惨,大有一番要把本钱赚回来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