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巫时从榻上下来,幽幽道:“莫先生不会是怕我欺负你吧!”不等她开口,又道,“放心,男人于我而言,只是兄弟、朋友,我是个很正常的人,只喜欢女人,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说着人已于莫小玖的旁边坐下,一双勾人摄魂的眸子直视她的双眼,似乎是已经将她看透。
莫小玖不敢与他对视,忙错开目光,她回味着他所说的话,虽说对他自述不是断袖还存疑,但悬着的心也算是稍稍地放下了一些,可她见这厮像座山一样安然坐在自己对面,便觉得一个头比两个还要大,本来是想等他睡着了她再去睡的,可如今,这厮竟然起来与她闲扯纠缠了。
“那个……诶!我困了。”莫小玖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而后自椅子上起来,走到榻边,脱了新靴,上了榻后抱着一床被褥靠着最边上的位置睡了。
燕巫时暗暗地轻笑一下,起身到床边的灯架边,吹灭了灯盏,上了榻,照着原先的位置睡了,俩人相隔半人的距离。
夜深,墨色的空间内寂静一片,只听得到俩人轻缓绵长的呼吸声。
翌日寅时,莫小玖是被楼下的动静给闹醒的,一睁眼,窗外朦胧的灯光透进屋子里来,隐隐可见一张盛世美颜近在自己脸边,鼻尖对鼻尖,嘴对嘴,且身体沉重无比,她“啊”的一声惊叫,连忙将搭在自己身上的长臂和长腿都给推了开,如猴子般跳下了榻,并快速地将灯盏点亮。
待她脑子够清醒,低首一看,腰带且在,裤头完好,只不过胸前衣襟有点散乱,露出她漂亮的锁骨,如玉的肌肤。
燕巫时被闹醒,缓缓睁开一双星眸,看着在榻下跳脚的女人,唇角弯起一个极其好看的笑。
昨夜里睡得真好啊!原来抱着女人睡觉这么舒服!只不过他犹记得,半夜里自己反应有点过度,那种忍耐的感觉让人难受又令他极度兴奋。
莫小玖已然镇定了下来,她记得昨夜里有点热,衣襟是自己扯松的。不过被他这样抱着,算个什么事嘛!于是质问道:“你我同为男子,抱在一起睡,成何体统?”
“睡着了的事谁清楚。”燕巫时打了个哈欠,而后他坐起身来,慵懒的模样显得他别有一番韵味风情。
莫小玖看着他这副耍无赖的模样,顿时恼极,两条秀眉耸起,想教训他一番却又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与他这般计较实在不妥,并且就算想教训,就自己那几招擒拿的功夫,怕是与他过不了三招,衡量再三,只觉作罢。
燕巫时其实也真不是有意将手和腿搭在她身上的,昨夜里他侧身凑在她身边,就这样看着她,越看越觉得有趣,甚至身体还有了反应,于是他忙翻身侧到一边去,不敢再与她相对,也不敢与她挨得太近,但后来睡着了,也不知怎么地就将手和腿都搭在了她的身上。
俩人两相对视,却都在想着昨夜之事,一时沉默无话。
莫小玖想着往后别再与他同睡一榻便是了,不不不,不光是不能与他同睡一榻,连同一间房都不可以。
燕巫时朝她笑了一笑,而后去穿戴好衣袍,又走到莫小玖的面前,将随身所带的一把木梳递给她:“帮我梳头。”
莫小玖没接梳子,她看燕巫时这副模样,还有他说话的语气,当她是他的下人吗?于是道:“凭什么让我给你梳头?”
燕巫时耸耸肩:“我不会梳头。昨夜里我说过的,以前都是有丫鬟伺候我,而今又没有将她带在身边。”哪来的丫鬟,他屋里就只有阿束伺候,他的生活起居都归阿束负责。
莫小玖呵呵一声:“那这些天都是阿束帮你梳的吗?然后你不想麻烦他了,就来麻烦我?”
燕巫时浅浅一笑,算是默认了,将梳子递到她面前。
莫小玖心道此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先前阿束说他们来自京城,又见云河县的前任县令顾大人对他们客气非常,想必不是官户人家出身,就是贵族世家出身,在云河县之所以当的当捕头,当的当师爷,想必是打算体验一下当小吏的基层生活。
她接过梳子,不经意间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待到燕巫时在桌案边坐下,她走到他身后,伸手挑起他一头乌丝,心道这厮连发质都这么柔顺,也不知道平时都是用的什么东西洗头,自她穿到这里来,日日都在为洗头洗澡的用品发愁。对了,上回见着蓝曦用的茯苓牙膏,感觉到时可以研究一下。
不过一会,莫小玖将燕巫时的头发梳好,再用天青色的新发带将头发系紧。
屋里没有铜镜,莫小玖心道反正燕巫时看不到她帮他把头发束成什么样,到时只等他出去出糗就是。可正在这时,却见燕巫时自腰间荷包里摸出一块不足巴掌大的小圆镜来,镜面透亮,一看就是西洋过来的。
燕巫时对镜照着自己的头发,看着头顶上一个歪歪的发髻,却是不怒不恼,淡然一笑:“好别致的发髻,我喜欢!不如往后都由莫先生帮我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