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杺盯着周鹤隐在发间的助听器,因梦境里的零碎画面忆起旧事,不知不觉间出了神。
许是她的视线过分炙热,周鹤似有感应,转过头,看着她抿起的唇。
周鹤听力不好,自小就有读唇语的习惯。与别人交流时,下意识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方的嘴唇上。低着眉眼,神情格外专注。
唐雨杺恍惚了会儿,见他的视线转向了自己,不自觉翘起嘴角。
“阿鹤,笑一个。”
她偶尔会心血来潮,没头没尾地对周鹤提出些不着调的要求。不过周鹤向来听她的话,没多言,很配合地露出一个又奶又乖的笑。
他是狗狗眼,瞳色黝黑清亮,笑时眼尾会跟着微微弯起,白净的脸颊上立时现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唐雨杺最爱看他笑,只要他一笑,她的心情都会莫名跟着变好。
周鹤抬起眼,看向她水光潋滟的大眼睛。
视线无声交缠,唐雨杺眼底笑意加深。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慢慢戳向了他可爱的酒窝处,凝神看他的反应。
周鹤嘴角的笑意明显僵了一下,稍愣怔,低下眼睫,一抹红晕从耳廓逐渐漫至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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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雨杺和周鹤打小一起长大,从初识至今,一晃已近十年光景。
跟周鹤刚认识那会儿,唐雨杺才七岁。脸上的婴儿肥还没褪去,肉嘟嘟的,像个白胖胖的洋娃娃。
那时的她虽然总是张牙舞爪凶巴巴的,但是年纪还小,嗓音稚嫩。再凶的话一经她口说出来,总是奶声奶气的,有种另类的反差萌。
时光荏苒,唐雨杺转眼就到了抽条的年纪。蹿个儿的同时,身段也越发曼妙。
精致的五官渐渐长开,遗传了父母的好基因,生得极美艳。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蕴水含波,妩媚天成,直勾勾盯着人看的时候活像个能生吞人魄的妖精。
周鹤一向禁不住她的挑逗,明知她是在故意捉弄自己,也还是会害羞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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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二位……”坐在对面被当成空气的朱芸揉了揉突突乱蹦的太阳穴,“能注意点影响吗?我还在呢!”
唐雨杺转眸看了她一眼,不满她扫了自己的好兴致。视线落在周鹤低下的眼睫处,戳住他酒窝的手指蜷起,意犹未尽地夸了声:“可爱!”
周鹤抿唇,嘴角压着笑,视线转回了翻开的书页上。
朱芸对着天花板默默翻了个白眼,作为旁观者,直白给出了一点小建议:“唐同学,你这种行为纯属耍流氓,能别动不动就调戏阿鹤吗?”
“不能。”唐雨杺说。
“……”行吧,习惯就好。
朱芸接受现实,继续埋头抄作业。
唐雨杺看着朱芸面前摊开的作业本,记起自己迷迷糊糊睡着前朱芸就在抄作业,这会儿竟然还在抄,不像她的风格。
难免觉得奇怪,问:“你怎么突然变这么勤奋了?”
“不勤奋还能咋地?明天可就开学了,我可不想被疯狗盯上。”朱芸说。
唐雨杺被她这么一提醒,像是才记起这事。缓慢直起身,挪开了周鹤方才垫住自己脸的那只手。
朱芸一看她这迷茫的表情就猜到了,问:“你不会是……把开学的事给忘了吧?”
唐雨杺“啊”了一声,点点头,说:“才想起来。”
“作业呢?是又不打算写了?”朱芸又问她。
唐雨杺一到放假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哪还记得有“作业”这回事啊。被朱芸这么一问,她秒变窥破红尘脸,破罐子破摔道:“挑了几道题,也算是参与过了。”
“我就知道!”朱芸叹了口气,“仗着自己成绩好就这么为所欲为,疯狗早晚得给你气死。”
“那不至于,他早习惯了,有免疫力。”唐雨杺玩笑道。
“这回不想写作业的理由又是什么?”朱芸问。
唐雨杺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又给忘了,给自己生掰了个理由,挺嚣张地说:“题太简单,不值得浪费那个时间。”
“……”朱芸呆滞看了她两秒,服了。
“叮铃——”又有客人推门进了书屋。
唐雨杺熟门熟路地把手伸进了周鹤的口袋,问坐在对面的朱芸:“吃糖吗?”
周鹤把书往后翻了一页,略抬起胳膊,方便她拿自己口袋里装着的喔喔奶糖。
朱芸甩了甩抄作业抄酸的手,头都没顾上抬一下。
“我这作业还没写完呢,哪有那个闲工夫吃糖。”
唐雨杺不再管她,从周鹤的口袋里拿了颗奶糖出来。剥开糖纸,仰头把糖抛进嘴里。
一手支着脑袋,嚼着糖果看了眼近处窗台上还在酣睡的三花猫。而后低下视线,继续百无赖聊地浏览少女杂志尾页的星座运势分析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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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从书架间走了出来,在找座,脚步声渐近。临这一处时步子稍顿,须臾,加快了步伐。
来人兴冲冲地拉开了朱芸身边的那张空椅,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嗨!这么巧,又遇上了!”
围桌坐着的三位同时抬起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