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水祝正美梦时,震耳欲聋的机械音贯穿整个城堡。
“请全体人员注意,早晨九点准时到大厅集合。”
“请全体人员注意,早晨九点准时到大厅集合。”
“请全体人员注意,早晨九点准时到大厅集合。”
从初来城堡到现在,一个多月,每逢有事都是佣人挨门挨户轻声细语的告知,从没有这么惊天动地,太损城堡的威风。
水祝翻个身,浑身酸痛得不想动,但还是得起。
她揉揉眼,床边的水晶钟——06:30。
这么早通知?故意的吧。
肚子一丝丝的凉意,小腹隐隐作痛,很熟悉的感觉。
她突然想起这个月还没来大姨妈,上个月月初来的,这月推迟了大半个月。
伸手进被窝里想揉揉肚子,结果摸到了冰凉凉的东西。
她一把抓住提出来,小蛇软趴趴地吊着,三角头搭在虎口,正闭眼睡得舒服。
刚冒出来的气被它这幼儿般的熟睡模样融得一点不剩。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看见小蛇,就是被她这样抓着。那时它是醒着的,睁着眼睛和她互对,然后她被吓到近乎昏阙,甚至在后来的长时间里一度神经质。
现在,她竟然能随时随地地抓它摸它,连被它爬了肚子也没有害怕。
她呀,果然还是遭社会的毒打太少了,总要出去遭一顿猛打,才知道现在能躺在城堡里舒适的床上是多么美好。
小小的身体被吊在空中没有平衡,躺着睡觉的舒适感没了,小蛇抖抖尾巴,从睡眠中醒来。
睁眼看见对面的人一脸迷离,眼神朦胧,似乎在想什么正入迷。
人类的感情真多。
它一甩尾巴,从她手里溜进被窝。
然后它闻到血腥的味道,淡淡的一点,逐渐变得浓郁,暖的血。
它伸出蛇信子,慢慢往血腥味爬去。
当冰凉爬上大腿,冷得水祝猛地从回忆里惊醒,她掀开被子,一把摁住它。
“干什么呀,怎么总喜欢往我床上爬,你不能去睡你的床吗?”昨晚她给它要了一个盆,用毛茸茸的绒巾垫得软软的,还配了一床小棉被。
都这么奢华了,还爬她床。
小蛇在她手里“哼哧”,没良心,救回来还不让它睡。
它就该一口咬死,直接睡个千万年。
小蛇毫无生机地被她摁在床上一动不动,连平时喜欢甩的小尾巴也不摇了,脑袋搭在被子上,黑黑的大眼睛霸满整个眼眶,呆楞楞地盯着某个地方。
这弱小可怜无助的模样,看起来贼戳心窝。
她真的好像毒打孩子的后妈啊。
水祝心软地抱过来,一下又一下轻轻抚摸它坚硬的头,软糯糯地说:“我不是不让你睡床啦,只是你太小了,我怕翻身把你压到。你知道吗,网上经常有说爸爸带宝宝睡觉,睡糊涂了就翻身把宝宝压到窒息。你说万一我压到你怎么办?”虽然问着,但没指望小蛇回答。她知道它听不懂也不会说话,不过就是想说而已。
小蛇面无表情,内心翻白眼,人类有那么蠢吗,睡个觉都能被压死。她是嫌弃它短小?想叫它变得又长又粗,胖得像头猪?
它缩下床去照镜子,这样很好看。
看着立在镜子前转来转去,摇首摆尾的小蛇。水祝“噗嗤”笑出声,看不出来它还爱美。
闹这么一会,水祝也睡不着了,肚子有些饿。她撑起身,刚坐直,小腹“咕噜”一股暖流。
额?唔?
三秒钟,她“蹭”地跳下床跑进厕所,胖次红艳艳,小腹后知后觉开始疼。
许久后,她艰难地扶着腰出门,坐在床边愁眉苦脸,然后呼叫佣人要红糖水。
艾弗瑞端来早饭和红糖水,水祝一口气喝掉,腹部暖暖的舒服。
她分了一半的早饭给小蛇:“来,吃饭啦。”弯腰去抱它。
艾弗瑞好意地提醒:“水小姐,特殊期间还请和蛇保持一定距离,蛇类对血腥很敏感。”
水祝伸出的手顿住,还不等她收回,小蛇已经顺着她的手爬上案几。
唔,小蛇没有很敏感呀?
“谢谢,我会注意的。”水祝对艾弗瑞软软地笑,“对啦,等这几天过了,我想自己去餐厅吃饭,不用再送到房间,可以吗?”她必须要有足够的胆量和敏捷面对无处不在的蛇。
艾弗瑞温和地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说:“如果您今后还能有饭吃。”
什么?
水祝瞪大眼,什么叫今后还能有饭吃?难道从今往后她将没有饭吃?不、不、不、不是她和小蛇交流得很好很好吗?都交流到床上去了,还不够形影相随?难道要上厕所洗澡都揣上才叫形影不离?
她叫住快要出门的艾弗瑞:“我、我现在还能有食物吗?现在可以给我很多小零食吗?”
“九点之前可以。”艾弗瑞开门回身。
九点之后就不可以?
水祝忙看时间,07:53。
“要、要很多能储备的干粮,饼干饼干,还有还有……”突然变成这样,让她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起来应该需要学什么,“水!要饮用水,还有药,居家必备的药,还有还有我受伤时用的那些药,都需要——”
“好,水小姐请稍等。”
房门被关上,水祝顾不得身体的痛,爬起来赶紧吃完碗里的饭菜。
她一边吃一边想,为什么她会没有食物?
“小、小蛇,我和你交流得很不好吗?我没有和你交流吗?”水祝疑惑,她觉得交流得特别好,排除曾经。
小蛇从碗里抬起头来,很想说人话:我们有过交流吗?一直都是你在唧唧呱呱。
那是什么原因?逃跑?不应该,如果是因为这件事,她不可能还坐在这里吃饭。
正想得头疼。
艾弗瑞抱着箱子回来,一大箱。
看得水祝格外兴奋,是一大箱呀!
然而打开箱子——orz。
艾弗瑞微笑:“这是仅剩的最后一些,我全给您带来了。”
水祝苦笑:“谢谢,不过我还是想问问,我为什么将会没有食物?。”
“恕我无法告知,水小姐有事再叫我,我先走了。”
艾弗瑞走后,水祝坐在地上翻箱子,十袋饼干,八包薯片,水果,一桶水,医药箱。
很好,她的储备粮食,还不够小蛇吃。
她无奈地望着天花板,想痛了头,也猜不出她为什么没有饭吃。
她没有,罗珊呢,苏文静呢,孔珠粒怎么样了?
从昨晚醒来,到现在,她光想着自己的事,还没去看过她们,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等会得去看看。
正这时,房门被推开。罗珊偷偷摸摸地把头钻进来,然后像看见什么恐怖东西似地瞪大双眼,满脸惊悚。黑曼巴从她的背上爬出来,支起头双眼呆愣地和罗珊一起望着水祝。
水祝疑惑,她的背后有什么吗?
回头看,什么都没有。
房门被迅速甩上,罗珊冲过去,眼看着要冲到水祝面前了,小蛇“嘶”一声,她突然想起黑曼巴还在自己的背上,忙把它丢到墙角。
“水水!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回来了!”罗珊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手劲大得水祝疼出声。
罗珊赶紧松开手:“没事吧?哪里受伤了?我看看。”说着就去扒睡衣。
水祝拦住她:“没事啦,你这么惊讶干呀?”就像看见大怪兽。
“哎,你走后,佣人不准任何人进这房间,我以为关着什么东西,哪想看见你,这不太突然嘛。”罗珊皱起脸,“你多久回来的?你走的那天,268的女生逃跑被抓了。”
268么,水祝垂下头,陆湘换蛇的事她可以很坦荡地说与自己无关,并且毫无忏愧之心,她甚至到现在都不明白陆湘为什么会那样。但268,她很明白地知道,现在的命是用268的命换来的,她愧疚,但无能为力,救不了她。
有时候,她想是不是会在某天,她也会成为下一个268,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活。
罗珊看她沮丧的模样,以为她在为自己逃跑失败而难过,她抬手摸水水额头上的伤,心疼地安慰她:“平安回来就好啊,水水别怕,以后我们保护你。”
喝粥的小蛇翻眼,她自己的房间半夜进了蛇都不知道还大言不惭保护它家枕头,嘶——
“哎,你的蛇几时回来的啊?”罗珊诧异地指着吃饭的小蛇,那天她醒来就没看见它,问黑曼巴又不说,成天满城堡地找,没想到最后还是在水水这里看见。
蛇真是可爱又聪明啊,都记得自己的家和主人。
“啊,水水你的蛇吃饭啊?”罗珊伸手想捞蛇,被小蛇甩尾巴避开,快速吃完碗里的饭菜,飞进水祝怀里。
罗珊撇嘴:“又不是没摸过,至于嘛!”
嗯?
小蛇昂头瞪眼,它是随便能让猪摸的吗?
眼看着小蛇不开心,水祝忙摸它的头安抚:“乖,逗你呢。珊珊你别再说它,等会它生气。”
罗珊冲小蛇做个鬼脸,果然不再继续说。
水祝问她:“你有食物吗?”
罗珊大笑:“有啊,我们黑曼巴特乖了,特给我争气。”
唔,真的只是她一个人没有。
还在纠结这件事时,刺耳的机械音又响起来。
“倒计时十分钟。”
“水水走,咱下楼。”罗珊拍拍她,先一步跑去把黑曼巴裹在身上。
水祝一手撑着腰站起来,走了两步发现自己穿着睡衣,她让罗珊先去找苏文静,然后换上宽松的衣服出门。
廊上开门关门的声音不停,女生们抱着自己蛇往楼下跑,脚步急切。
罗珊推着苏文静出来。
苏文静转头看见水祝,瞬间白了脸,张着嘴蠕来蠕去,就是叫不出来。
也不等她叫出声,苏文静腿上的花斑蛇已经猛地向水祝窜去。
水祝下意识拔刀,结果摸个空,怀里的小蛇冒出小脑头:“嘶——”
花斑蛇吓得扭住了脖子,惶恐不安地缩回苏文静腿上不动了。
“没事吧水水?有没有吓到?”罗珊一巴掌拍在花斑蛇身上,“吓什么吓,以后不准吓水水,再吓剁你喂黑曼巴!”
苏文静替花斑蛇揉脖子的手一顿,低头抿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