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婉看向他,之前在秋猎上见过一次,尚有几分风骨在,可如今也鬓边白发,憔悴不堪。
“既然任大人出言相求,晚辈自然给这个面子,只希望任大人将人管好,切勿再乱放跑出来。”林温婉看了一眼任晴雪疯狂的模样,转而对他说道。
任正卿连连应下。
任晴雪看着林温婉,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小刀,随意乱挥将制止她的人都松开手,“我杀了你!”
她双手持刀猛地往林温婉缩在的方向冲过来。
梁泊翊待在书房里头,忽而门被打开,他听到一些细微嘈杂的声音,徐誉闯进来惊慌道:“爷,有人持刀想杀夫人。”
梁泊翊起身阖上文书,经过他身旁,“去瞧瞧。”
等他到达之时任晴雪已经被人摁在地上,刀与地上都是血,她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
林温婉与一人坐在地上,她的裙子上都是血迹。
梁泊翊瞳孔一缩走到她面前。
林温婉脸上也沾染了血,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看到梁泊翊方才觉得内心平静下来。
“爷,任大人受伤了。”
听她这话,梁泊翊不知为何觉得心中的烦躁感消失了,对一旁的徐誉道:“快些止血找大夫。”
任正卿被小厮小心翼翼的抬走了,林温婉松了口气撑着身子想从地上起来,但是腿软了。
无奈,她只能抬起那只干净的手笑道:“爷,拉妾身一把吧。”
梁泊翊看着那只手,半晌终于拉住将人带起来。
掌心带着温度,传递到她冰冷的手上,林温婉一时之间没松开。
倒是他将人拉直了之后便收回手,当做一副什么都没做过的模样。
林温婉站到她的面前,将小刀踢远了一些,“持刀行凶,你想拉着我一块儿死?”
任晴雪昂起脑袋,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你该死,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与我何关,若你一早安心嫁于张秀才,怎么会到如今这步田地。”林温婉默默地退后几步说道。
“呵,哈哈哈哈哈哈”任晴雪放肆大笑,眼泪从眼眶中流出,“就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林温婉见她已经疯癫至极,便让人将她先送去官府押至大牢。
她这番古怪的言语之下定是有原因的,恐怕辱她清白的那些人,是皇后派出去的人。
想到此处,她不敢再往仔细琢磨,之前皇帝并不惩罚任晴雪,恐是知道皇后不会放过她。
地上的血迹被阳光晒干,空气中能闻见一股铁锈的味道。
索性任正卿并无大事,只是这伤疤要在他的身上留下一辈子。
林温婉梳洗一番之后便赶紧去见任正卿,毕竟人家是替自己挡了刀子。
刚恢复一些精神头的任正卿见到她便想起身跪地,被她连忙阻止了。
“任大人有伤在身,不必如此。”林温婉能明白他的心情,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任正卿形容枯槁,哀求道:“还望梁夫人宽容大量,放过晴雪,她只是…受到太大的刺激了。”
林温婉脑中一团乱麻,半晌才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只是任何人都未曾想到,任晴雪在大牢中上吊自杀了。
本无白绸,她取下腰带衣不蔽体,死之后也是不清不白。
就在任晴雪死后三日,平靖城便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如同鹅毛般大小的雪花落在地上,落了仅一夜,便有小腿肚般高。
林温婉裹上了狐裘方才觉得没那么冷,屋中也升起了火炉,呼吸之间都是白气。
院中的小厮将连夜堆积起的白雪扫到一旁,以防人摔倒。
林温婉便开着窗看着外头的雪景,南方的孩子压根就看不到这么大的雪,也不顾整张脸被冻得红通通的。
白若从外头取了点心进来,身上沾了不少雪,到了屋内都被热化了。
瞧着站在窗口一动不动的人,她问道:“小姐,今年还回丞相府吗?”
以往回丞相府都是林温婉独自一人,盛氏问起来便回答爷公务繁忙,今年大抵也是如此。
搓了搓自己冻僵的手,从白若的手中接过袖炉道:“自然是回的。”
“那……爷那儿……”白若很是担忧地问。
“爷那儿我会去问问,愿意回去便一块儿。”捂着手中温暖,她有些不舍的将窗户关上,拍了拍裘上的毕竟化成水珠的雪花。
西照国还有传统,在每年初雪时出门从家门走到城中最大的那棵树,往后的日子便会事事心想事成。
她不信真有那么神,但是很想去外头雪地里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