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域摆手,“包间准备好了吗?”
掌柜点头哈腰道:“准备好了,准备好了,殿下这边请。”
酒足饭饱,几个少年郎兴致来了,站在窗边吟了几首酸诗,京域品了品,酸,真酸。
算了,反正大家都高兴,还有两天假,大家已经商量好了要去哪里玩。
趁着大家诗酒兴起之际,京域接收了原身的记忆。
原身的记忆在十四岁生辰日终止,然后一切就跟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
“唐若彻。”京域喃喃念着这个名字。
“等下去哪玩?殿下您有什么提议?”已经有些醉的长阳侯次子肖奕凑到京域面前问。
京域身子往后面移了移,刚想说什么,就被另一个人打断,襄城总兵之子刘栋隆抱着酒壶不撒手道:“去醉花楼看牡丹姑娘,去醉花楼看牡丹姑娘。”男女之事正是这个年纪的少年们最爱讨论的时候,他们挤眉弄眼,捂嘴咕咕笑。
本来有另外打算的京域不知想起了什么,同意了这个提议。
于是乎,一间装潢雅致的三层楼门前,迎来了一群满是酒臭味的少年们。
肖奕醉眼惺忪,伸手拍了拍京域的肩头,“殿下,您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京域瞄了一眼搭在他肩头的爪子,站在门口顿了顿,没有回答这个蠢问题。
“说的你好像以前来过似的?”刘栋隆嘲笑道。
“你才没来过呢!”肖奕立马反驳,其他人嬉笑成一片。
老鸨见到这些公子哥来了,连忙上前招呼,刘栋隆有经验,直接道:“叫牡丹过来,今天简郡王来了,要好好招呼才是!”
京域背着手站在后面,面带微笑,其实心里尴尬的要死,他还是第一次进这种风月场所,感觉浑身不自在。
快到最热闹的时候,京域他们来的不是时候,那个老鸨为难道:“郡王殿下,不是妈妈不让牡丹出来,而是牡丹今日真的不在楼里。”
京域无所谓牡丹不牡丹,他防止刘栋隆闹事,事先让人捂住他的嘴。
“既然这样,那叫芍药来服侍我们吧。”这楼里的姑娘应该都是以花为名,京域随便诌了一个,看醉花楼有没有一个芍药在。
还真没让京域失望,醉花楼是有一个正值芳龄的芍药,再过几天就是开苞日,这几天芍药的身价可是高的很,老鸨轻易不让人见她。
见老鸨又面露为难,京域冷冷瞥了她一眼,老鸨顿时不敢再废话了,连忙让人去叫芍药出来,而她则亲自带贵客去包间里。
几位公子哥嘻嘻哈哈拾梯而上,他们结伴进了包厢,包厢外面站着四个姿容秀美的婢女,见客人来了,也都跟了进去。
这些婢女并不是醉花楼的姐儿,一个个年纪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秀气得很。这些姑娘将来或许会成为花姐儿,但绝不会成为被人追捧的红姐儿,毕竟真正的好苗子早就被眼光毒辣的老鸨提前挑出来当成大家闺秀悉心培养了。
“……少爷,奴儿来给您宽衣可好……”
“……少爷,奴儿为你试试这这水温……”她们姿态纤柔,声音柔美,莺啼般的声音夹杂在少年们或清亮或沙哑的声音中。
京域早就换过一身衣服,下午酒宴上也没沾上什么酒水,所以就推了这份温香软玉的服务。
等了大概一刻钟,一个鹅蛋脸,杏眼桃腮的十六岁少女抱着琵琶娇娇弱弱地进来。
“奴家芍药见过郡王殿下。”声音黏黏糊糊的。
能成为花魁的候选人,这芍药果然不凡,举手抬足间,就尽显自小精心调教出来的成果,只是京域见过的世面多了去了,对这简简单单的勾魂术并不感冒。
他面色平静地听着芍药的琵琶曲,听完了两曲,被婢女服侍更衣的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了,他们见到屋里的芍药,顿时有些失态。
在京域这里受挫的芍药恢复了自信心,眼里泛起一丝笑意,更添几分媚色。
刘栋隆眼冒精光,他在京域旁边落座,一面给京域斟酒,一面道:“想不到这芍药比那牡丹还出色,再过几年,牡丹的花魁之位就要被这个芍药给接替了。”
一听这句话,就知道这小子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只是年纪小小,将心思花在女色上,还是让人有些不喜。
京域无聊地扫视了房间一周,微微推开了一下窗棂,楼外应该是醉花楼的后院,除去活动的小厮仆妇外,还有三座散落的独栋小院,那是招待贵客的地方。
一个晃眼,京域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
见京域没有回应他,屋子里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连琵琶声也渐渐小了,直至停歇。
“怎么了?”
京域回神,他举了酒杯碰了碰唇,若无其事地笑道:“你们玩得尽心便行了,今日的费用本王包了。”
还以为惹怒了郡王殿下的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琵琶声丝竹声又响起。
很快,血气方刚的少年们开始沸腾起来,连那位芍药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带着娇嗔。
她伸出两根芊芊手指,捏着刘栋隆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娇滴滴地问:“莫不是奴家不得人喜欢?”
刘栋隆笑问:“为何这么说?今日芍药赛过牡丹,芍药何必妄自菲薄?”
芍药面露不解之色,“醉花楼是长安城最好的花楼,郡王殿下今日请客,醉花楼也应让人宾至如归。为何郡王殿下态度如此冷淡、而你们也如此拘束?这样岂不是辜负这良辰美景?”
在场少年们俱是一怔,刘栋隆先是前仰后合的大笑起来。
他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水,“郡王殿下是什么人物,怎看得上这等庸脂俗粉?罢了罢了,芍药你别问了,问了也只会自讨苦吃。”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京域皱了皱眉。
何树田浑身不自在,仿佛凳子上放着无数根针似的让他坐立难安。
京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等时辰差不多了,本王就带你回去。”
何树田顿时眼睛一亮,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些许。
那边围坐的少年们和芍药不知说了什么,少年拍桌大笑,站着服侍的婢女们也掩嘴笑得花枝乱颤。
屋里灯影摇曳,脂粉味醉人,少年们与楼里的姐儿团座喝酒说笑,时而有吹拉弹唱轮番奏,时而有嬢儿舞姬堂中舞,气氛越加热闹。
酒酣心热之际,在场的少年郎最大十六七岁,最小的十三四岁,他们俱是富贵权势人家出身,家里蓄养美婢通房不在少数,也不是不晓人事的年纪,谈天说地间难免与正值妙龄的姐儿摸摸蹭蹭。
反正郡王殿下说了今日是他请客,就算肆意胡闹了一通家里人应该也不会怪罪,这样一想,摸上楼里姑娘的动作愈发大胆。
屋子里渐渐群魔乱舞起来。
坐在一旁的何树田十分尴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只好埋头吃茶吃菜。
京域神情淡淡,有姐儿想跟他搭话,若是能得到郡王殿下的青睐,对这个姐儿也是莫大的荣耀。
可惜这里没有一个姑娘能入这位爷的眼。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京域拍了拍埋头苦吃的何树田,见他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忍不住失笑。
何树田慌忙将嘴里的饭菜咽下,手脚无措地道:“郡、郡王殿下,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京域“嗯”了一声,带着他从后门离开了。
快要宵禁了,京域派人将何树田送回兵部尚书王亓进的府邸。
马车哒哒的响,肃王府的门房见到是自家爷,忙开门迎上来。
京域问:“王爷今夜在府上没?”
门房道:“回殿下的话,尚没。”
京域点了点头。
这时王府长史提着灯笼急匆匆赶过来,道:“郡王殿下,王爷说请您这几日不要出府。”
京域疑惑道:“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王府长史垂头恭敬道:“下官不知。”
问他也是问不出的,京域直接回到自己的画荻院,原身的两个贴身婢女芳华和草芽迎上来给他更衣。
芳华嗅到京域身上的脂粉味和酒味,轻声询问:“爷今日可是又去了象姑馆?下次别去了罢,王爷会不喜欢的。”
京域只着白色里衣,坐在榻上,闻言厉声斥责:“谁准许你管本王的事了?”
芳华被吓得面色一白,草芽见状,知道郡王这是真生气了,忙扯着芳华的衣袖跪下来请罪。
听着她们的磕头声和请罪声,京域揉了揉太阳穴,摆手让她们停下。
“以前纵容了你们,今后不准再发生这样的事!”
这两个婢女,一个管的宽,一个还算识务实,但都是贴身服侍了原身十几年的人,算是对原身最了解的人,要敲打敲打才行。
京域见她们脸色惶惶,让她们退下。
除了贴身婢女,还有四个与原身一起长大的贴身小厮,名字取自成语“云龙风虎”。
这次跟京域一起出去的是阿云和阿龙,他叫来留在府里的阿风阿虎两人,询问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阿风道:“今日王爷未时一刻回府,不知正院发生了什么事,之后王妃说要闭关礼佛,不能打扰,王爷也急匆匆地离开了王府,至今没有回来。”
京域沉思了一会儿,叩了叩桌面,最近朝中没发生什么大事,那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应是与原身有关,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