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想起之前李元澍让自己五月十四入宫庆祝生辰的一番说辞,就觉得十分讽刺,偏偏自己还得演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戏码,真是太虚伪了。
“你该演还是得演,反正你的眼泪来得快去得快,这本事旁人可学不来。”徐沅芷帮李陵整了整冠,为他准备了一套出席宫宴的衣裳。
李陵默默叹了口气说道:“徐湘兰还是没找到,你说她究竟藏到哪里了呢?”
“之前她逃走是迷惑了身边的侍卫,应该用掉了一部分积分,但是我们不知道她还剩多少积分,说不定她又用了系统的什么道具帮助她藏起来了。”
李陵冷哼一声说道:“只要她害你之心不死,总还是会冒出来,下次若是找到她,不如直接杀了。”
徐沅芷淡淡说道:“……希望我再也不会碰见她。”若是徐湘兰能就此收手,也不算太晚。
但是李陵笑着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相信。现在摆在二人眼前的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陆家之前给太子送信,揭发了你我之事,还额外添油加醋了许多罪名,指望李景替他们出头。李景也不傻,找了个表面上跟他不是同一派系的官员把折子递上去了。”
徐沅芷有些紧张地问道:“那后来呢?”
李陵冷冷一笑说道:“皇帝那儿没什么动静,应该是不想管这些后宅之事,而且这婚当初是他自己赐的,现在出了问题闹起来是打他自己的脸。现在你住在徐国公府也是一种宣示,说明你跟承恩公府已经没关系了,到时候再拿出东西父皇他自然明白。”
“嗯。”
徐沅芷握着手中的信,眼神十分坚定,她能否与陆茂才和离就在此一举了。无论自己和李陵今后能走到哪一步,至少要先恢复成没有夫家的状态。
李陵悄悄回了长乐殿,然后从长乐殿一路坐着肩舆到了紫阳殿。徐沅芷则是乘坐小轿去了皇宫的偏门,这里是朝廷命妇入宫的所在。
大虞立国还未满二十年,因此李元澍还没有铺张的资本,这次宫宴由杨皇后操办,一切从简。徐沅芷看着略显简单的宫殿装饰,还有寻常的菜色,不禁心想是不是杨皇后故意这样做。
尤其杨皇后还邀请了不少公侯世家的人一起赴宴,却又操办的如此简陋,不得不让人怀疑。
另一边承恩公府的人看见徐沅芷也来了,都恨得牙痒痒。承恩公府只来了陆老夫人和乐平郡主,陆老夫人瞟了徐沅芷一眼便去到杨皇后面前陪笑。
李陵坐在皇帝和皇后之下的位置,并未在徐沅芷身上多做停留。李元澍姗姗来迟,落座之后才正式开席。
“太子怎么没来?”李元澍皱眉问道。
“回陛下,太子说有事耽搁了,晚些时候一定到场。”杨皇后恭敬答道。
李元澍略有些不满道:“景儿越来越不像样了,这是他亲弟弟的生辰,他连出席都不愿意吗?”
杨皇后被这话吓了一跳,连忙替太子说了许多好话。然而昭华夫人失了祁王,早就心灰意冷,又遭逢皇子生辰这样的场面,不管不顾的顶撞杨皇后说太子无礼。
杨皇后大为光火,只好让身旁的宫女立刻把太子叫来。
徐沅芷一直观察着主位上帝后讲话的情形,亲眼看了这一出大戏,估摸着是时候了,于是举着酒杯起身敬酒。其实这样的场面轮不到她这样一个小辈先敬酒,但徐沅芷为了占得先机只好如此。
“宁王殿下少年英才,小女不胜钦佩,敬宁王殿下一杯。”徐沅芷手中捏着小酒杯,眼神里仿佛有波光流动。
李陵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意,回敬了徐沅芷一杯酒,一唱一和无比自然。
李元澍没有因为徐沅芷先敬李陵而生气,反而眼睛在徐沅芷身上不断打量,缓缓说道:“你便是徐国公的女儿?”
徐沅芷盈盈一拜说道:“小女名叫徐沅芷,是徐国公的大女儿。”
李元澍脸上浮现出追忆的神色,感慨道:“连你都长这么大了……当年朕第一次见行舟的时候,你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朕还抱过你一次。”
李陵有些意外,李元澍连自己都没抱过,居然抱过徐沅芷。
徐国公大名叫徐行舟,追随李元澍之时徐沅芷才一岁多,徐行舟一边带孩子,一边辗转经商为军队筹集钱财,所以李元澍对徐沅芷印象很深,只记得徐行舟坐在帐中处理军务的时候怀里时常抱着一个孩子。
徐沅芷潸然泪下,原本李陵塞在她掌心的兴蕖现在用不上了,忍住抽泣缓缓说道:“父亲在时,常忆及陛下,对我说了许多大虞龙兴之事,今日得见天颜仿佛往日重现。”
李元澍更是感叹,看徐沅芷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怜爱。徐国公乃是大虞立国之后所封的二十八功臣之一,斯人已逝,只留女儿,怎能让李元澍不悲从中来。
“朕记得你许配给了承恩公府,如今过得还好吗?”
李元澍忽然想起了一个月前匆匆掠过的奏折,这种后宅之事最是夹缠不清,不能听承恩公府的一面之词。
徐沅芷怀里放着早就准备好的信和账本,镇定了一下心神跪了下来,说道:“小女嫁入承恩公府虽有龃龉,但小女感念天恩,孝敬公婆,不敢有一日懈怠。只是……小女发现一事,不得不离开承恩公府,与陆家划清界限,如今得见陛下,望陛下准许小女与承恩公和离以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