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若不是梁政清有事来寻他,恐怕都忘了,他已经有大半年不曾来见面过梁宣了。
梁宣自己倒了一杯茶:“皇儿这就去安排。”
梁政清也起身道:“那你先好好准备着,父皇还有些事要去处理。”
“恭送父皇。”
梁政清却是直至走时,目光还在那美人身上流连。
梁宣:“不过因为我是个可有可无无足轻重的皇子,才被他遣去治理水患。”
女子听了走到他身后跪坐下来两手在他太阳穴处轻轻按揉着:“殿下无需太过劳神费心,这些年来您一直藏拙蛰伏着,好不容易有了这一日,也算是个大好的机会。”
“掌嘴。”梁宣端起茶杯吹了吹道。
女子咬了咬下唇,终是打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响声仿佛久久还在殿中回响。
梁宣捏着她的下巴:“我是不是说过,在我这里有我的规矩,我何时说过藏拙蛰伏此类的话?”
女子退后一步跪在那里:“殿下从未说过如此的话,都是贱妾一人所说。是贱妾的不是,还望殿下饶命。”
梁宣见手中一松,她怕得离自己远了许多,便走过去一手勾住她的下巴。
女子战战兢兢抬眼看他,见他目光对上来又慌忙移开。
“别怕,我看看,方才打的那一下还疼吗?”随即转着她的脸看了看,右脸上果然已经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印子。
梁宣指腹缓缓摩挲过去,柔声问:“疼吗?”
女子慌乱摇头,梁宣的脸一点一点凑近随后对着她右脸那一处轻轻地吹着气。
片刻后松开她:“一会儿我宣个太医来为你瞧瞧,好好上药。姑娘家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儿可不能落下什么疤。”
眼看着人转身,姑娘又赶忙道:“殿下,方才是我思虑不周,唐突了。”
梁宣微微弯了弯唇角,看不出来喜悦:“无妨了。以后一定要时时记着。”
这宫中处处都有眼线,谁都不愿轻易相信他人,梁宣一直谨小慎微,他宫里的规矩比起别处来,也是格外要多上一些,既是为了免得惹出乱子,也是为了不给别人留下话柄。
经着梁宣这么一下子无声的哄弄,姑娘又开始沾沾自喜起来:殿下见我因着他打了自己,想来心里定然也是惋惜心疼的,不然方才怎么会那般关心问候还说要替她宣太医诊治?
想着想着,小女儿的那份心思又浮上心头,将心尖上的那一点浓情蜜意来直搅和到一起,粘稠粘连,怎么都分不开,于是一手摸着脸上被打的地方,也竟然觉得像是留下了什么温柔的美好印记般傻乐起来。
梁宣宫中的女子,是这皇子中最多的,也向来都是些姿色上乘的。
可扪心自问,梁宣真的对她们生出过一星半点的好感?
没有,从来都没有。
她们有的攀上他是为了财势,有的攀上他是看上他的皮相,他在外人口中传得如何不堪:色令智昏,愚笨不堪,只消得在宫中养上一群美人解闷儿陪着。
梁宣也乐得利用她们塑造自己昏庸无道的样子。
有人爱他的财,有人贪他的势,有人念他的权,可是没有人爱他。
他就算捧着一颗心给人家,只要他不是梁宣,旁人依旧看都不会多看上他两眼,再者,这也绝对不可能是他会做的事情。
他的演技很好,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每每自己怎样的举动能骗得她们心甘情愿服软为他卖命,他都了如指掌,什么心疼怜惜,不过都是演练了无数遍装出来的。
女人,真是好骗。
梁宣大喇喇甩着袖子走远,嗤之以鼻。
梁宣心里知道梁政清为了水患一事着急,也没多耽误两日就上路了。
那一日许多官员都难得在城门处为他送行,梁宣却连看都不愿多看。他直接骑上马就要离开,还是梁政清拦下人又多叮嘱了几句。
梁宣一边应和着一边挥别。
官员聚集在最前面,御史大人自然也是在的。
王上那一日甫一敲定三殿下治理水患,下了朝宗启余便同周寻说了。
“这可是先生要的人选?”
周寻:“是。”
宗启余:“看来我还是略懂先生的几分意思的。这一次倒多亏了督察院左都御史大人,要不是我们在朝堂上一唱一和,我唱红脸他唱白脸,加上朝臣两相倒戈都支持他,王上因为忌惮再加上猜忌心重不忍心让旁的皇子去,当即便定下了三殿下。”
说完意识到自己似乎不知不觉嘴快了些说了不该说的。
于是打着哈哈了。
周寻是一早便知晓他同左都御史这一层暗地里的关系的,因此既然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也就乐得装着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