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启余动了下眉:“想不到先生也对这官场沉浮有兴趣?”
“是。不免落了俗套,让大人失望了。”
宗启余:“我失不失望有什么要紧,只是我确实是低估了先生打探消息的本事。”
周寻诚心地收下他这夸赞:“不敢当。”
“好。看在先生帮我出了主意的份儿上,我会为先生周旋。但成与不成,还是全在先生身上。”
周寻微抿了下唇:“谢过大人。”
这就足够了,狗逼急了也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他只想让宗启余给他一个进入官场的机会,准确的来说,是面圣的机会。
不过,即便今日宗启余不答应,他的机会也很快会随着即将到来蔓延的瘟疫而来。
周随捎来了口信,祝惜慈告诉他该提早备下的药材已经全都备好了,就算眼下瘟疫当真袭来也足以应对。
周寻看完后便捏着信在跳跃的烛火上看着它一点点燃尽成灰,宗启余如今知晓他居心不良对他疑心又起,定然会在暗中多让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周寻须得比从前更加谨慎小心才是。
按照宗启余的性子,好不容易让他相信了自己,眼下却才知原来自己一直同左都御史大人暗中勾结,心中定然懊悔轻信于他,一面答应他做官请求稳住他,另一面定然计算着如何不知不觉的将他除去。
烧得差不多仅仅剩下最后一点边角周寻将它甩到了地上点燃了去悉数烧干净,最后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灰尘又去净了手。
下人来服侍,正要为周寻宽衣,周寻却挡住了她手:“我自己来。”
侍女端了水来供他洗漱,周寻低头抽开身上外衣的衣带,侍女回身恰好看到这一幕看得痴了愣在原地。
不过只是外衣敞开一些,里面尚且还有两层衣衫,仅仅是如此也让侍女对着这般谪仙似的人儿脸红心跳。
“明儿个有重要的事,你去帮我备一味香。要淡雅些,不要太浓烈了,那股子味道重了惹得人生厌头晕直犯恶心。”
侍女要去了,他又拦住人:“算了,你去拿一些来我闻闻,好了明儿再佩上。”
于是侍女便去给他寻香去了
他不经意一扫,视线正好触到了腰间的香囊,就一把扯了下来嗤笑道:“这香囊绣得不怎样,瞧着忒丑。我怎么还日日佩着?”
香囊拿在手上本想直接扔到桌上不去管,想了想又仔细看着:“佩着这么久,即便丑些我还日日佩,应当也很重要。何况回来陨都许久记忆偶尔还像闪一遍影儿一样就过去了。身上唯独一直只有这么一件旧物件儿。指不定能帮我想起来点儿什么。”
这般想着,又好好将它放在那里了,只是凑的近些这香味儿又平白勾着他闻了闻。
“好香......”周寻由衷叹了一声。
心中便因着香莫名升腾起难得的欣喜来,眼眸中也像璀璨得闪着星辰一般。
他长得好看,以前在那种地方呆过,弄得太花哨总归有人闲言碎语一番,可他虽不懂香,却有自己的一番判断好坏之标准。
譬如这香,淡了不行,太寡淡总觉无味,重了不行,太浓重总觉厌弃。
可是这香囊中的不淡不浓刚刚好,端得是沁人心脾,格外合他心意。
这赠香之人,不说是亲近的人,一定也是极为了解他懂他的。
可惜他没了记忆,不然倒当真很想见一见她,听一听她声音,瞧一瞧她容貌。
侍女隔日将香送过来,周寻一样一样仔细闻过后都觉得不满意,许是因为以为得到了自己认知中最好的,别的那些再好也再入不了他眼了。
周寻将香囊解下来,想直接将香囊递给她让她去香料店里照着这香味挑,最后香囊都快挨着姑娘手里又突然变了主意将香囊拿回来抽绳拉开香囊口,一手捻了一点出来用纸包着递给姑娘:“劳烦照着这一味去寻。”
侍女两手收着离开了,宗启余看着侍女退出去走进房里:“先生好兴致,还拉着人一同赏香。”
“不才,一点拙见而已,大人见笑了。”
宗启余来了这么久,一直站在门外听着,见侍女离开才进来,可见是故意在门外听完了。
索性他当真只提了几句香的事也未多言些别的,也怪他方才话说得入迷了也没多注意。
“先生可还记得日前同我说过的事?”
此言一出,周寻就知晓他的来意:“看来大人那里是有眉目了。”
宗启余:“我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能勉勉强强为先生谋得一个小小的官儿。先生不嫌弃,今日便可去瞧瞧。”
周寻作揖:“谢过大人。”
周寻便借此去了宫中,这大抵是他第一次来到这般奢侈华丽的地方,内心里只有惋惜:若不是摊上这样的君王,天下何至于如今的模样,可这宫中却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了。
他如今堂而皇之的行于宫中,一路上便吸引了不少宫女侍婢投来的目光,偏偏他还无动于衷只顾着自己走着,对那些含羞带怯暗送秋波的姑娘们皆是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