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章上了马车,直奔着周寻的府邸去了。
周寻自他第一次来便叮嘱过下人若见了他无需通传,直接请进来便是。
下人见着是程章直接带着人进去。
周寻还以为他是忧心锦书一事,来府中问他可有锦书的消息,可程章见了他只是突然道:“周公子,小心常以宁。”
他闭口不提锦书,反而让他小心常以宁,周寻一下子就感到他的不对劲:“程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程章叹了一口气:“这本就是我们程家欠你的,我只想还给你。却不想太过明目张胆,招致了别人的不满,我是有罪,可是锦书并没有错,拜托周公子,一定要救锦书。”
周寻:“你说程小姐在常以宁手上?”
程章无力的垂下头去。
那一日酒楼,难怪他大胆到同梁宣谈条件,想必就是因为绑走了程锦书。却没想到梁宣心里好不容易得了往上爬的机会,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姑娘轻易就放弃一切前功尽弃呢?
看程章现在来找他的这番情形,恐怕是梁宣那里行不通便去寻程章威逼利诱了一番,可是没想到程章竟然愿意来寻他帮忙还叮嘱他要小心常以宁。
周寻喟叹道:“程大人,此事总会有法子的,你勿要太过忧心。”
周寻派人送程章回府上,迎面又正好撞上一人:“参见三殿下。”
梁宣抬了一下手:“免礼。早就听闻过周公子的美名,却迟迟没有机会来拜访,还望公子见谅。”
周寻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里面请。”
梁宣先是打量府中陈设,只觉得一切都素简得过分:“周公子的府上怎么如此简单?”
“府邸是遮风避雨之地,并不图豪奢过人,华而不实的东西只能摆在一处供人观赏,恰如琉璃,美则美矣,只是太易碎了些。我倒更贪图它能够抵挡狂风暴雨,便可算作是合格的府邸了。”
梁宣:“我只是问问府上陈设,公子反而教了我道理了。”
周寻含笑垂手而立。
“不过不管是府邸也好,周公子此人也好,我瞧着,怎么都比常大人好上许多,也不知父皇是怎么想的了。周公子,不必介怀,我虽不一定是你这一方的,可一定不会是常大人那一方的。今日想说的种种已经说完,我便先离开了。”
周寻躬身:“恭送殿下。”
梁宣走后,周随又突然闪了出来:“今日这程大人三殿下都上赶着趟来了,明里暗里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却不明白。”
“程锦书被常以宁绑了为其一,其二,不论是程章还是三殿下那里他都未讨到好处。三殿下此举,是来试探表态的,有三殿下这一方支持,我们在朝中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了。”
周随:“你这是打算为梁宣效力了?”
周寻:“我也不清楚,只是既然对自己处境有利,我只是为了自己罢了。”
“可是程章毕竟对我们多有帮助,眼下程锦书的事情还是要尽力去查。”
“我去查过,但一无所获。”
“咳咳.......”
突然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咳嗽声,周寻抬眼看去,见这人头上是左右各为硬角的幞头,幞头里带着巾子,身上是紫色的圆领窄袖袍衫,袍下施一道横襕。
不消一阵尖声细气的声音出口,周寻就知道这是王上身边的人来了。
装束如此,身上的衣裳还是紫色,是非王上身边信任的亲近之人不得穿的,最少也是三品往上。
周寻虽是正一品,还是要顾着王上的面子迎着:“这是什么风将公公吹了来?”
那公公眼风四处扫了扫:“王上说当初封官急促,这不吩咐下来要给公子补上这册封仪式,好歹是朝中的左相,不能失了体面不是?”
周寻行礼:“有劳王上记挂,公公费心了。”
公公摆着手:“哪里的话,都是咱们这些下人应该做的,只要公子您啊,能体会到王上的用心,体恤我们这些下人,也就值得了。”
周寻招手让身边的下人近前来,下人看懂了那公公意思,于是递出去一小袋银两给周寻,周寻反手就将它塞到公公手里:“有劳您特意跑了这一趟了。”
公公推回去:“公子这是做什么?”
可余光仍然流连在银袋上。
周寻将银袋扣在公公手上:“公公辛苦了,便是公公应得的。”
于是他便收下,强忍着喜悦:“话传到,我这就去向王上复命去。”
周寻点头。
那方才递过银袋的下人也跟着退下去,周寻心里有些不安定:“阿随,你去跟着看看,既然明日册封典,万万不可出差错,不然到时候,有心人借此做文章,这过错就全得我们来担着了。”
周随跟着下人去了,片刻后回来:“阿寻啊,你这……”
“又被我说中了。”
“是,我听到他提到常大人。我很是奇怪,怎的这常以宁如何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轻易得了机会就想拉你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