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慈接过来擦,想着递还给他,常以宁直接道:“不要了。”
见她这般经不起三言两语,便很无趣的离开了。
惜慈站在那里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到底是哪里比不得程锦书。
从前他只当周寻待她是惺惺相惜,不过是可怜同情她突然之间被灭门,间或带着一星半点的因为程章明里暗里的帮助对程锦书的亏欠,可是现在看起来,根本就不是那般。甚至可以笃定的说,周寻一定是真的心悦程锦书。
可是,那她又算什么呢?恩人还是朋友?
和周寻在崖底经过的那些时日,他为她种下的那些风铃草,还有带着她来陨都百般照料帮衬,又是因为什么呢?
她想着,忽然又不愿意哭下去。因为她曾经见过的那样的周寻,也是锦书没有机会且没见过的,不可否认的是,锦书比起她,的确缺席了许多周寻的岁月,而这些岁月中无一例外都有她在,都有她陪在周寻身边的身影。
所以她比起锦书总是多了些什么在的。而这些她仅仅拥有的可称之为两个人的美好,只是一个人自始至终的自导自演和一厢情愿罢了。
只是她始终在自我欺骗自我麻痹,妄图躲过一切让她清楚地看清事实的机会,陷入自己织造的一场美梦。即便被戳破,还是愿意再重新逼自己忘却,继续往这条永远不会得到回应的路上前行,磕得头破血流。
......
第二日,周寻去上朝时,周随往周寻一望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看周随盯着自己看了许久,时而瞧一眼自己身上,时而又瞟一眼自己的脸。
周寻摸了摸脸:“有何不妥?”
周随掩唇轻咳一声:“你,你自己瞧瞧罢。”
周寻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侍女很识相的递上一柄镜子,周寻先是照了照自己的脸,并无不妥。才要去问个清楚,视线下移发现自己脖颈处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印记,本来是浅浅的一层绯红,但是因为他皮肤是略微病态的冷白,就显得无比明显。
那一小团印记,让周寻着实愣了愣,思索片刻才想起来昨日小姑娘埋在他脖颈处不轻不重的咬了她一口,他挑了下眉“啧”了声:“想不到力气用得还挺大。”
周随本想开口细问,但见着因为自己问过印记的事以后周寻莫名的心情好了起来恍惚意会了什么,周寻没怎么倒是他先忍不住窘迫。
下了朝,周寻却瞧见锦书等在一旁。
他噙着笑意走过去,本想逗逗人,可是锦书却一下子退开好远,直到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这才埋下头:“昨日,昨日多谢公子送我回去。”
周寻点了下头:“没别的?”
锦书面上开始浮起红晕:“昨日多有冒犯,还请公子能够海涵。”
周寻摇头道:“错了。你昨日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唤的分明就是阿寻哥哥。”
这一声称呼,一下子让锦书把那些忘记的细节全数都想了起来,顿时羞愤得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周寻故意逮着她羞囧不已的模样,追着说:“我无奈之下,只好从了。奈何姑娘很是主动,不得不从。”
锦书直接伸手捂住她的嘴,他越说她的脸色越红,到最后甚至艳得要滴血一般:“好了,你别说了。”
随之锦书就放下自己的手,他知道锦书没办法一时之间心无芥蒂的接纳他,只要她的心结还在二人之间的话都不说,始终藏着掖着,那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更进一步的。周寻直接执起姑娘双手拉着,目光看着她,很是郑重道:“锦书,待你好,并非是因你这个人怎样,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也并非因着程大人予我百般恩情无以为报而报答在你身上,更不是因着程大人之死对你有所亏欠才以这种方式弥补。”
锦书看着他的眼,周寻那双眼太过清澈好看,让锦书都不忍心挪开视线。
周寻将她两手交叠一处用自己的双手盖在她手上下:“即便一开始有过因为亏欠生出的报答之心,但只是一开始罢了。”
说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停下来,莫看他昨夜那般似是风月场上的熟客,轻车熟路,但其实到底还是第一次对着自己心悦的人说这般的话,一时生出紧张,目光也避开,手足无措静默着,慢慢悠悠道:“后来,大概就叫做,情不自禁吧?”
他清楚自己内心自然而然的驱使使得他忍不住自然而然的就想靠近她,可是面对她仍然带着三分犹疑和不确定,这话问出口语气一转弯,不知怎么就成了问句,倒像是他抛出这么个问题,等着她依照自己的种种不合礼数常规的行径给出他一个答案来。
锦书突然得到他这么认真的解释,一时竟不知如何回他。只是不禁讶异,原来她在意的和心中愁肠百结百转千回的那些心思他都知晓,却并未想过因此推开她放任她自生自灭或是走入歧途,只是以自己的方式陪着她,给她解释和安定感,一点点将她从濒临的绝境和妄图坠入的深渊边拉回来。
锦书觉得眼眶变得热热的,鼻子跟着有些酸,周寻刮了下她的鼻子喟叹:“怎么又是一副要哭的模样,我欺负你了不成?”
“没......”锦书软软的开口,吸了吸鼻子,果然带上一些鼻音来。
“昨日宫宴你并未尝到什么好的,改日我给你带些好东西来尝尝鲜。”
姑娘的眼神亮亮的:“什么东西?”
周寻勾了勾手示意她凑近些,锦书乖乖靠近去听,周寻却倾身凑在她耳边:“秘密。”成功将锦书惹得气恼。
周寻却笑起来,心情颇好的离开了。
锦书在他身后默默扬起手不断挥动着拳头以示抗议和不满。
晌午的时候,惜慈来了后宫各处给各位娘娘瞧身子,来到庆华殿唯独对着锦书没什么好脸色,锦书一开始并不解,直待觉浅点拨:“这祝医官是跟着周公子当初一同回陨都的姑娘。”
这么一来,同为女子间的那种感觉,一下子就让锦书明白她的心思:想来周寻那样的人,姑娘对着恐怕也很难不动心思。
给贤妃诊过脉后并无大碍,祝惜慈叮嘱着勿要太过劳神费心又给她开了几副补身子的药就离开了。
贤妃在祝惜慈走时让锦书去送送,锦书应声去了,祝惜慈在直到殿中还未出去一直面色无异,直到殿门口,回过身说了句让锦书觉得不明就里的话:“程姑娘若是想刨根究底,倒也大可不必一定要上赶着黏着阿寻,这事情牵扯到许多人,纵然是他,趟上了这趟浑水也很难全身而退,还请你不要再过多为难他。你现在既然已经是宫女,就该司职,做好自己的事,别再动别人的心思,打一些歪主意。”
惜慈一只脚踏出去,锦书垂在身侧的手都在微微的发抖,忍不住拉住了她的袖子:“你是不是知晓什么?”
惜慈毫不留情打开她的手:“程锦书,你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金尊玉贵的小姐了,只是个小小的宫女而已。你忍心看着阿寻为你,自断前程吗?你知道他走到今日有多么的不容易,付出了多少吗?”
她摇了摇头:“你怎么会知道?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你在哪里,而那些时候都是我陪在他的身侧。”
惜慈的话虽然重,可句句都不是不无道理:或许这么久了,她任性妄为,还以为自己是那个程家的小姐,高门大户,爹爹疼爱的掌上明珠。若不是因为梁宣和周寻护着,她现在又算得了什么?
花费了这么久的时日,她只是疗愈了自己的伤口,早将自己是否同周寻这般好的人是否相配抛到了脑后。若她还是那个金尊玉贵的贵小姐,周寻是翩翩风雅的玉质公子,二人自然很是相称,郎才女貌,定然是人人赞誉的一段佳话。可现在的她,是没有资格的。
惜慈走了很久,锦书还倚着殿门没动。
这一日迟些时候庆华殿不知从哪里跑了进来只猫儿,通体毛色雪白光滑,唯有那一双眸子,湛湛有神,像上好的流光溢彩的琉璃,这样好看的眼睛,锦书只瞧过一次,是在周寻身上瞧到的。
他那一双眸子,仿佛揉碎了所有星河璀璨,勾魂夺魄。
她看着猫儿心就跟着变得软了又软,蹲下身子抚摸着它的背脊,柔软而光滑,猫儿也很亲她,靠在她衣裙边蹭了蹭,当锦书再伸出手时,猫儿甚至直接伸出柔软而shi润的舌头tian了tian她的指尖。
“看来,这家伙倒是很亲你。”
周寻信步而来,锦书忙向身后看了一眼确定除了自己并没有别人瞧见周寻这才拉着人到了一边:“怎么来了?”
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一拍脑袋:“哦,说是有尝鲜的。”
锦书看着地上的小家伙,震惊道:“你的意思,莫不是让我尝尝它吧?”
周寻总是忍不住为她稀奇古怪异于常人的想法忍俊不禁:“你若是舍得,那你就拿它尝鲜吧。”
锦书想到那一幕,一下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用手挠着猫儿的下巴,猫儿也很舒服的仰起头任由她动手。
锦书眼前突然出现两个金黄的东西,只见周寻伸向她的手上躺着两个橘子。周寻:“冬日的橘子,最是鲜甜多汁。带来与你尝尝鲜。”
还不等她伸手接过去,周寻又收回手直接剥了起来,他手指纤长,一层层缓缓剥开橘子的外衣的动作也能做的格外吸睛,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哪怕是这一双手,就足够让锦书怎么也看不够了。
剥下一瓣,他首先就往锦书嘴里喂去,锦书咀嚼了两下,橘子的汁水在她唇齿间迸发开来,只是......
周寻跟着剥下一瓣喂进自己嘴里一咬开来,汁水四溢,却险些没忍住吐出来:说好的冬日橘子最是甜美多汁,怎的他这一口下去,差点儿没酸软了一口牙!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全都是感情戏,说起来我挺纠结的,写剧情怕大家想看感情,写感情又怕大家嫌我剧情走得慢。
我好累。
每天都被更新榨干,希望这一章也不会被锁,不然大家就只能带着订阅截图去找我了……
小宝贝们看文愉快鸭o3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