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维常进贡院的这几天,季维承其实也不怎么学得进去。他以后不出意外的话也是要考科举的,对于乡试的情况还是有点在意。
郭孝明知道季家的情况也不压着他,而是跟他说起他以前的经历来。
说起郭孝明,这也是个传奇人物。
从十岁起,便开始考县试,足足考了四次才过,接下来的考试像是开了挂似的,回回榜上有名,最终如愿以偿。
虽然在翰林院这种地方,三元年年有,状元满地走,但算一算每次考试录取的比例,他是非常厉害的。
而且郭孝明家庭普通,父亲继承了家传的木匠手艺,这才供出这么个读书人。郭孝明入翰林之后在玉京分得了一小间屋子,便把父母接了过来。
可惜他的父母还等不到享福的时候便一个病重,一个离开了人世。
季维常从贡院中出来的时候,一张小脸惨白,嘴唇也是干得脱皮,刚出院门就差点倒在地上,被府中的家丁眼疾手快一人一只胳膊架了起来。
“去把大夫请来!迎春,快回府上把大夫请来。”李嫣然见状急忙迎了上来,吩咐道。
本想着季维常平日身体不错,所以季家虽然提前请了大夫,但因为考生出来这会儿人太多,便让大夫在府上候着了,没想到季维常出来会是这个样子。
“娘,我没事,就是这几天一直坐着腿软。”季维常轻轻地说道。
九天没有沐浴洗头,季维常的身上带着一股奇异的味道,但李嫣然丝毫没有嫌弃,一把将其搂在了怀里。
“渴不渴?先喝口水,在马车上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回去我们清理一下吃顿好的再休息……”
李嫣然话还没说完就被季维常一把推开,紧接着就吐了出来。
这一吐李嫣然就慌了,急忙道:“这怎么能叫没事?我们赶紧回府让大夫好好看看!”
吐了好一会儿,直到喉咙火辣辣地疼,什么都吐不出来的时候,季维常才停了下来,用丫鬟递过来的水清了清口腔。
“娘,我暂时还不想吃东西,就想好好歇会儿……”
到了车上,季维常缓过来一些了,这才同李嫣然他们说起贡院里的情况。
“我们一进去就被引进了号房,号房比咱马车要窄一点,里边就两块板子、三支蜡烛、一盆炭火、一个瓦罐和一个壶。两块板子一块用来坐,一块用来当桌案。
进了号房们就被锁上了,门上有个小口子,考卷就从那口子里递进来。每天能要两次水,炭火每天也可以添,饿了能用瓦罐自己弄吃的,只有考完一科才能被放出去走走。
晚上睡觉的话,就把充当桌案的那块板子拆下来与当椅子的板子拼在一起当床,不过因为太窄了,只能蜷着睡。若不是娘给准备了毯子,这几天睡下来我估计该被抬出来了。”
“那你们如厕咋办?”季维周问出了季维承想了解的问题。
他虽然没有特地查过资料,但也听过臭号两个字。
为了防止考生作弊,这厕所是安排在号房边上的,而且只有全部考完了之后才会有人去清理,那股味道想想就心有余悸。而靠近这厕所的号房便被称为臭号,运气不好分到臭号的考生,基本上与这场考试无缘了。
听到季维周的问题季维常的脸色更难看了,可以清晰地在他脸上看到忍耐的模样。
老半天,他憋出了几个字:“那个壶就是用来解决这个的。”
距离立秋已经过了一个来月,但秋老虎这个词谁都知道,秋天的白天温度还是很高的,而号房空间又窄,排泄物经过温度发酵之后的味道足以令人窒息。
所以季维常为了减少自己排泄的次数,只能尽量少吃东西少喝水,出来的时候也就成了大家看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