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信的人与那些流民并无两样,甚至比他们看起来更虚弱一些,说句话都大喘气。
守城的士兵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呵道:“你可知谎报军情是何重罪?太子明明是去支援白将军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白将军不派人来信?就算你这么说,我们也不会放你进城的。”
有些流民为了一口饭吃,甘愿混入京中吃牢饭,当着士兵的面对往来商人进行偷抢。
一开始抓了几个进去,别的流民发现此法可行,也有样学样,最后被守城将领派人统统教训了一番,免了一天的食物,这才消停下来。
李嫣然手中打粥的勺子滑进了锅中,此时她的脑海里只有那个流民说的最后一句话:太子下令不攻,被淮军打退逃入敌方深处。
“你说的可是真的?”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大家都没来得及拦住,李嫣然冲了过去,一把捏住了那人的手腕,高声问道。
“夫人,这不符合规矩。”士兵小声说。
李嫣然天天在这里施粥,他们自然知道她是建安候的夫人,而建安候在兵部任职,虽然不是他们直系上司,却也能给他们小鞋穿的。
“我儿就在军中,我还哪管的上规矩?你告诉我,你说的可是真的?”
“夫人,您不必这样。”迎春阻止道。
“娘,您……”季维承虽然并非看不起流民,但李嫣然白皙的手抓在流民脏兮兮的手腕上,总感觉不太好。
“你们都退开!别动我!”李嫣然的声音明显已经带了哭腔,“你告诉我,你说的可是实话?”
“夫人,小民说的句句属实!小民本是顾河南畔的人家,淮军向庆宣战,便把我们捉了去,每逢两军对垒,便把我们赶到前边充当前锋。若不是太子,我们也没法逃出来。
我们一行人本是先向白将军报信的,那日我们连夜囚水过来,在岸边装了许久尸体才逃过淮军的搜寻,小民从小体弱,那夜之后身体不适,便留在一处破庙中休息,然后等来了他们被白将军抓起来的消息。
若不是为报太子救命之恩,小民也不会拖着病弱之体不远万里前来京中报信。”
“河岸景象如何?”
流民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回忆起那时的景象:“淮军驻扎在顾河南畔,士兵的尸首都运回了淮阳,百姓的石首全堆积在河畔浅水处,就等涨潮将他们冲走。”
“夫人,咱先回去问问侯爷吧!”迎春再次劝道。
“娘,这种事瞒不住的,倘若他说的是真的的话,消息很快就能传回京中了。”季维承上前一步,想把李嫣然拉回来。
“离我远一点,不要过来!”李嫣然再次喊道,“迎春,你把三少爷先带回去。”
季维承虽然不知道李嫣然为何突然变了脸,但这情况明显不对,道:“您若是不走,我也不走。”
这几日都好好都,没道理听到了个消息就把他赶走了。
“这位将士,我是建安候季博康的夫人,不知道今日城门值守的领军是何人,能否请他前来一叙?妾身有要事相告。”
“这……”那名士兵很是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为李嫣然通报。
“若是有什么问题我来承担。”
士兵看了看她,咬牙道:“行,您稍等。”
紧接着他又看向了那名流民,说:“你快离开吧……”
“他不能走,他和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有关,还请将士带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等候。”李嫣然说完又看向迎春,“还不把三少爷带走!”
见夫人下了决心要把三少爷带走,迎春也不敢留下来等着,不过这边还有迎夏了府中的下人,迎春估摸着没什么事,连拉带扯地把季维承带进回了府,同时还找人给季博康传了信。
六岁的小孩虽说不算大,但真要犯了拧,一般人还不怎么好带走。但这个时候的人力气普遍要比现代人要大得多,他们很多事都是需要花上大力气的,所以季维承最终还是被拉走了。
城门后续的事季维承不知道,也不清楚那个流民最后的结局,只知道李嫣然一回来就进了一个放杂物的院子里,院门从里边反锁了,谁也不让进去。
季博康闻讯匆匆从兵部赶来,却没想到也被李嫣然拒之门外。
“侯爷,您请回吧,妾身已经请了大夫,一会儿大夫来诊断之后,若是无事,妾身自然会出来。我碰到那人的手后,他的体温比常人高得多,我把此事告知了今日守城的将领,也请了大夫,那人确是染了疫病。”
李嫣然的话如晴天霹雳,把在场的人都说懵了。
“您知道的,那年我们在澜江……”
“好了,嫣然,你不要说了,那年我们都熬过来了,这次你也可以!你先歇着,我这就去催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