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方主动拉近了关系,家丁也顺着杆子往上爬:“老哥,你这地照顾得不错呀!”
“不是我吹,我家兄弟里边,就我分到的这几块地长得最好。”
农人也就聊了一会儿就回去继续干活了,得趁这几天天气好,赶紧把麦子收起来晒干,要是下雨就麻烦了。
家丁得了季维承的指示,跟了过去。
“老哥,我来帮你一起。”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我就帮你把麦子堆起来……这不刚来玉京,想跟你打听打听消息嘛?”
“成,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知道的都跟你说。”
家丁跟农人套话的时候,季维承和七皇子也凑了过来,听听真实情况。
“我听说京郊现在能垦地自种,你知道我们家之前是佃户,没有自己的地,我就想问问这边税收怎么样,我们要是举家搬过来能养活自己吗?”家丁说到税收的时候,先看了看周围,把声音压低了些。
农人也意识到这话题的敏感,确认周围没人之后,也小声回道:“你说的这事儿我知道,朝廷鼓励开垦荒地,垦出三亩能自己留一亩,在这儿有十亩地就能落户,而且前三年不用缴税。我们这儿税虽然不低,但是在天子脚下,那些人不敢太过分,年景好还能有不少余粮。你新垦出来的地种的粮食肯定不多,但是勤快点多垦出几亩养活自己没问题。”
“条件这么好,我咋听说没几个愿意来?”家丁惊讶。
“那可不?先前几年谁不想来都城边上待着?能垦的地早就垦完了,剩下的要不就是人家圈起来的地,要不就是不好垦的。这会儿朝廷划出来的那块地我知道,我儿子就经常去那边摘蜂糖罐,上边就薄薄一层土,底下全是碎石头。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也没几个愿意来垦的。”
“有地心里始终要踏实一点,若非家里的地养不活我们一家子,我们也不会把地卖了去给人当佃户。”
“这山南还没离玉京多远吧?”农人一阵唏嘘。
“可不是吗?也是我族人丁凋零,要是能出个秀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
“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想盘出一个秀才公难啊!那每年读书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了,除非举族供应,没见哪户能自己承担开销的。”
季维承附在七皇子耳边轻声道:“读书人考得功名之后,不仅每个月能领银两,还能给自家田地免税。若是族人不多的话,一般一个秀才就能把他们族里的税免了;就算族人多一点,把两百亩的上等田报上去,次一等的地也交不了多少税。除此之外,还能免除徭役,可谓是好处多多。但朝廷对税收是有要求的,从这些人身上免的税,就要从别的人身上找回来,他们免掉徭役,穷苦人家就要多出几个壮丁。”
“那就让他们只能免除自己名下的税,徭役的话也只能免除自己所在那户的名额。”七皇子皱眉道。
“没用的,他们总有办法把土地弄到秀才名下,身为亲戚长辈,他们高兴族人考取了秀才送那么一两亩地,地方官还能不让秀才收不成?秀才若是年轻些,以后考上举人做官也不是不可能,那些捉人徭役的小吏也不会为了这等小事得罪他们。”
“老哥,多亏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可帮了我大忙了!这钱你收着,千万不要客气。”家丁又从腰带中摸出五文钱塞了过去。
“使不得,使不得。”农人急忙拒绝,“这事儿这边谁都知道,又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儿,老弟你用不着给这么多。”
“使得的,若是换了别人,还能这么细细跟我们说?你快拿着,若是我家迁过来,以后可能还得叫老哥来帮不少忙。”
七皇子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直了,在这之前他虽然知道铜板是大庆最低的货币单位,但从来没想过五文钱也被说成多。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见过别人花钱都是以银两付出去的。
“行吧。”农人小心翼翼地把铜板收好,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老弟你可知我这地为何长得这么好?”
家丁一愣,没想到这农人才聊了几句,给了几个铜板就开始跟他掏心掏肺,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道:“老哥有什么秘诀不成?”
“秘诀不敢当,若是你信我,地垦出来了就给里边埋点金汁,一定要给捂熟咯,能肥土,肯定比你就这么种要好。我家那几个兄弟我都说了,可惜他们嫌味儿太难闻,又还没见过成效,不愿意弄。”
听到这里,季维承总算有了想法。
改变一直以来的政策,就算有七皇子、太子都不现实,君不见古代变法的大臣都落得个什么下场。但增加粮食产量,确是实实在在为民谋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