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产量多了,在缴税的时候也不必捉襟见肘,更能填饱肚子,遇到灾年的时候也多了生存下来的可能。
“金汁?”家丁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想法,但是不敢确定。
“就是人粪。这方子也是去年我从一个南边躲灾的大爷那得来的,他说南边好多百姓都是用这金汁肥土的,我就试了试,果然效果很好。老哥我可不是逗你玩,你看看我这地,再看看那边那几亩,这穗子都要大上不少。”
这农人怕家丁不信,愣是拉着他走到别人的地里对比麦穗的大小。
七皇子听到了地里浇过的东西之后,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退回了田埂上,又不自觉地在青草上蹭了蹭鞋底。虽然他没看见那等污秽之物,但总感觉他的鞋已经不干净了。而且他没穿袜子,又是草鞋,也不知道脚脏没脏。
见季维承望过来,明明他们的年龄差不多大,但七皇子总有种心虚的感觉,像是犯了错被长辈发现了一般。
季维承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不过并没有在意。皇子可以说是除了皇帝之外最尊贵的那一批人之一,从未接触过这种东西,七皇子现在还能保持站在田边已经不错了。
“殿下回去可以就此方法给太子写一篇文章,让专人做对比试验,看此法是否当真管用。若是真的成了,那就是大功一件。”
至于考取功名免税的危害,他是一点也没提,这其实已经涉及到了世家的利益了,就算先帝是山野出身,但这朝政的管理还是需要那些世家配合的,七皇子太小了不应当去触这个眉头。
殊不知七皇子已经把季维承之前跟他说过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我信,我信,这方子我记下了。若是真成了,到时候我可能还要来跟老哥你讨要经验,老哥你可不能嫌我打扰。”
“这哪能啊,去年我就劝我那几个兄弟一起弄,他们不信,还说会把地搞坏咯,你看这不是长得挺好吗?种下一茬的时候他们还不是得跟我学?”农人得意地笑道。
“爹啊,饼子我拿来了,娘还给抹了酱,拿了根胡瓜。”黑小子远处看着黑,近着看更黑,手里拿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饼。
农人也不管手里还有泥,接过篮子就在自己儿子头上呼了一下,道:“行了,捡麦粒儿去吧,可别都给吃完了,小心你娘揍你。”
“我知道咧,别老摸我头,长不高。”黑小子有些好奇地看了季维承他们一行人一眼,但显然麦粒更吸引他,扭头又往割好的地里去了。
农人把篮子往家丁那递了递:“你让他俩自己拿吧,我手脏。”
家丁看季维承和七皇子没反应,救场道:“你俩不是早就喊饿了吗?快来吃,吃了好赶路。真是欠了你们的!”
季维承和七皇子这才跑过来。
“老弟别这么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哪家不是这么过来的?等你家小子学成了,你也该享福了。”
家丁同农人会心地笑了起来。
胡瓜其实就是后世的黄瓜,虽然在某个朝代犯了皇帝的忌讳,改成了黄瓜,但这个朝代存在得并不久,大家都叫习惯了,后来又叫了回来。
饼子就是火烤出来的,一点油都没有,上边抹了一层黑漆漆的酱,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黄瓜就是一整根,就这么放在篮子里,估计也没洗过。不过这个时代没有农药,纯天然无污染,摘下来擦擦灰就能直接吃。
季维承先拿起黄瓜掰成了两段,有屁股那一段要甜一些,塞给了七皇子,另一段被他卷在了饼里。
七皇子有样学样将饼卷了起来,试着咬了一口,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从舌尖弥漫开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不能吐,只能随便嚼两口就匆匆咽了下去,饼子太干卡住了喉咙,还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慢点吃,快去灌两口水,这饿极了也不能这么咽饼子啊。”
季维承自己也咬了一口烧饼,这饼用料十分实诚,估计也是因为正处于农忙时期。但这饼是麦子连芯带皮儿一起磨成粉烤成的,对于农人来说是难得的粮食,但对于从小锦衣玉食的七皇子来说却粗糙难以下咽。
那酱大概是黄豆酱,不知道经过了什么工序,又咸又酸,还带着一种腐烂的味道,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先前说的金汁。
七皇子忍着眼泪猛灌了几大口水,盯着手中的饼,不知道还要不要吃它。
家丁急忙解围:“老哥,时候不早了,我们也想早点进京,就不打扰你了,不如你留个地址,等我找到安身之所之后再来跟你好好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