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抓着七皇子说了许多掏心话,最后才把话题引到七皇子此次前来的目的上。
对于七皇子来说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平时十分冷淡的父皇突然对他这么热络,一点都不习惯。
“这是孩儿同季伴读此行回来之后讨论出的结果,希望父皇指正。”这会儿七皇子没犯傻,没像对着太子一样,把季维承供出来。
“季……家的那小子是吧?”皇帝看了季维承半天,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能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一时间皇帝还有些尴尬,刚才“父慈子孝”的场景打动了他自己,把七皇子带入了自己心爱的儿子的形象,一时间忘记了先前他们的相处模式。
其实他会这样想也很正常,身在皇家,自然同普通人家不一样,亲情是十分不可靠的东西。
他精力还十分充沛,但几个大儿子羽翼却逐渐丰满起来,堂而皇之地扩大自己的实力,年纪小的孩子平时努力表现出自己的优秀也别有目的,像七皇子这般当着他的面展现出童稚的模样十分罕见,让他忍不住就想关心一下。
掉牙可以说是孩童时期最具有标志性的一件事了。
“你不是还有一个伴读吗?怎么没有一起去?”
“孩儿以为,这是我们第一次去,经验不足,不宜人多,所以就只叫了他,准备下次有经验了再带他一块儿去。”对于这种简单的问题七皇子应对自如。
除却他因为缺了一颗门牙而漏风的发声,模样还是一本正经的。
皇帝点了点头,接过七皇子的文章,命人给他们备了座。
李德真命人搬椅子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七皇子两眼,难不成他过去看走眼了?陛下其实非常疼爱七皇子,平时对他的不关注其实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如果他的命运不是已经跟皇帝连在一起了的话,甚至想往七皇子这边下注了。
像大庆这样的情况,新皇沿用旧皇的心腹是绝对不可能的事,甚至还可能会顾忌到他在宫中的人脉,没把他干掉就不错了。
初看到七皇子的字,皇帝的眉头是紧锁的。
朝廷官员在科举之时对他们的字有所筛选,能把折子递到他面前的官员大多在书法方面有所造诣,最不济也是跟字帖上的差不多,有形无神,却也中规中矩。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小孩的字了,平时关心皇子们的学习也是从给皇子们授课的臣子那里获得反馈,然后给出相应的指示。
其次,像朝臣们的奏折都是写得极为有水平的,虽然前边大部分都是废话,但遣词造句极好,几乎都是卡着他心中的那个点,既不越过,又在周围试探。
而七皇子这篇文章还没细看内容,随意翻了几页,通篇的大白话。
他下意识就想批评一通,但不自觉又想起了刚才的“父慈子孝”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就是从小就鼓励他,才让他能有如今的成就。
老七年龄还小,毕竟是主动请缨想要为他解忧,不应该直接批评折损他的自信心,所以还是得找个优点夸他一下,再告诉他要改正的地方。
如此想着,皇帝便从第一页细看起来,这么多张纸,他非得找出一个优点不可。
谁知这一看,一直到他把最后一个字看完才停下来。
“这都是你写的?”皇帝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身为皇帝,他一向是掌管全局的那个人,他看得比别人多得多。不仅看到了这种写作方式对提升工作效率的帮助,还看到了文中提到的这种模式运用到其他方面的好处。
“都是孩儿同伴读一起总结出来的,昨日还跟兄长说过,兄长说我们的想法很好。”
“太子就没有说别的了?”
“啊?”七皇子眼睛放空,一副茫然的样子,摇了摇头。
季维承在边上算是看明白了,平时七皇子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人是真精。
“呵。”
皇帝轻笑了一声,也不知是欣慰还是嘲讽。
“今日国师同朕说,昨日他夜观天象发现了吉兆,近日必有良人向朕献策解我朝长久之忧,没想到这个良人居然是朕的亲儿子。”
季维承和七皇子面面相觑。
季维承知道,这篇文章绝对上升不到国家的层次,若是换成粪肥的话,倒是有可能,只不过这粪肥中途被太子截胡了。难道这国师当真有本事?再一想到那国师的形象,脑子里的猜测又被他甩了出去。虽说人不可貌相,但一个人的模样与他的身份大相径庭,真的很难让人信服。
至于七皇子,只是单纯地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懵了。明明只是一片他自我感觉良好的文章,却从父皇那里得到了如此高的称赞,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怎么?不知道朕为何夸你?”
七皇子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他同季维承的想法一样,不觉得自己的这篇文章值得这么夸。
皇帝叹了口气,道:“看来朕得重新审量审量教你的人了,朕的儿子日后必会成为一方百姓的庇护,怎能只盯着眼前的这一块土地?待上几日,朕给你重新换个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大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