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稍稍放心了些,又道:“小婶为何反对我和阿鸢在一起?”
顾清遥轻叹口气,“晏儿,你还小,他大概是怕你承担不起一个男人的责任,最后辜负了蓝公子。”
顾晏忙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喜欢阿鸢,并不是一时冲动,我一定会好好待他,不会辜负他的!”
顾清遥看了看他,点了点头,“嗯,那就好。”
“可是……”顾晏犹豫了一下道:“可是阿鸢他不愿意和我成亲,他说他想自由自在的。不想像从前那样被束缚。他说,小婶在成亲之前,心里也是恐慌的,他怕嫁错了人,进了另一个牢笼,会过得更悲惨。”
顾清遥想了想,便很快懂了这种恐慌。“毕竟成亲前,鸰儿不知我是何人、相貌如何、性情如何,心中难免恐惧。蓝公子是他的好友,当年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的个性外柔内刚,会有如此想法,也是难免。晏儿,你也无需多想,只要他心里有你,你心里有他,成不成亲又有什么关系。”
顾晏失落地低头道:“可我也想像小叔娶小婶那样,明媒正娶,给他一个名分,让他有终身的依靠。”
顾清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既有此心,就在心里督促自己做到便是。既然你选择了他,就要尊重他的想法,这才是爱人之本,而不是强求他按照你的想法去生活,明白吗?”
顾晏望着他,点了点头。
折腾了一个清早,大家也都累了。蓝鸢便提议,大家一起去镇上的饭馆吃饭。
几个人要了一间二楼的雅间,四个人围着圆桌而坐,张炎站在蓝鸢和顾晏的身后。
蓝鸢回头叫他,“小炎,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张炎摇了摇头,“公子,这不合规矩。”
蓝鸢指指顾晏身边的空位,“无妨。平时你都只做我们两个人的饭,今天这么多人,你就跟我们吃点好的。”
张炎看了看顾晏,顾晏对他点点头,张炎这才搬着椅子坐在了顾晏身边。
顾晏一抬头,就看到白鸰怨气的眼神。“臭小子,你说,你当年把张炎安插在阿鸢身边,是不是给你做内应的?”
张炎惊慌道:“没有没有!夫人多虑了,少爷只是说公子一个人住,生活无人照应,眼睛又不好,所以才派我来照顾他的。”
蓝鸢道:“小炎一直照顾我,尽心尽力,这些年多亏有他陪伴,否则我一个人确实孤单。”
白鸰道:“所以当初我就不让你下山嘛,你非要走,要是一直在山上多好?也不用一个人孤孤单单了。”他说完,忽然又想到,若是蓝鸢一直在顾家,顾晏这小子更是近水楼台,只怕得手更快了,气得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便闭嘴不再说了。
蓝鸢笑道:“如今也很好。我在乐坊有时演奏、有时授课,你谱的曲子,我都教他们编排演奏了,镇上的人都很喜欢,还有些人从外地来求琴谱呢。”
回家的路上,顾晏自己骑着马,白鸰和顾清遥骑在一匹马上。
白鸰想起来今早的事情就气,气了就要瞪一眼顾晏。其实他早想到会有今天,当年他不许顾晏接近蓝鸢,却也没能拦住。想在一起的人,终究会在一起,他这个局外人,也只能认命了。可他就是一股火气咽不下,顾晏这小子,竟然这么容易就得手了,真是便宜他了。
顾晏很委屈,只好默默地跟在后面。
看白鸰回头瞪他好几眼,顾晏小声嘟囔:“阿鸢都说了他也是喜欢我的,又不是我强迫他的,你干嘛还这么生气嘛……”
顾清遥回头调侃道:“从小一起长大的好白菜被猪拱了,他能不生气吗?”
顾晏很委屈,“小叔!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要是猪,那你岂不也……”
“嘶——”顾清遥回头也瞪了他一眼,顾晏撇撇嘴,不敢出声了。
白鸰的怒气被他们叔侄俩的斗嘴驱散,他骑在马上笑得花枝乱颤,顾清遥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搂着他的腰。
顾晏委屈巴巴地跟在后面,白鸰又回头吓唬他:“顾晏,你可得对阿鸢好一点,不然我可饶不了你,听到了吗?”
顾晏点点头,“我知道,不用你说,既然我已经和他……和他在一起了,自然会好好过日子的。”顾晏其实想说“既然我已经和他成亲了,自然会相敬如宾的”,可他们并没有真的成亲,而且他知道,小婶不愿意让阿鸢受到束缚,所以便没有那样说。但是在他心里,他们是成了亲、结了发、入了洞房的。
白鸰又佯作凶道:“准许你每个月初一和十五外宿,其余日子,亥时前必须回来,要让我发现你晚上偷偷跑出去,就让你小叔罚你去校场吊桶舀水,每天二十桶!”吊桶浇水是对练功弟子的一种体罚,双脚倒挂在木桩上,将地上水桶里的水舀到挂着的水桶里,不许洒出来,罚几桶就舀几桶,最累腰力。
顾晏不忿,只好向顾清遥求助,“小叔!你也不帮我说说话!”
顾清遥回头看了他一眼,冷淡道:“听你小婶的。”
顾晏气得差点从马上跳下来,垂头丧气答应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