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萧砚猛地抬头,不远处,黑发黑衣的君子束手而立,手中还拎着采药的竹篓。
师兄……
裴元走近,原本伸过去想要拍萧砚脑袋的手在意识到萧砚此时的身高后,十分流畅自如的改为拍肩。
“去吧,师父和老师们都在等你。”
“师兄!”萧砚的动作远比意识快,攥住衣袖拉住想要离开的裴元,“师兄……”
裴元失笑:“怎的出去一趟回来还粘人起来了?还不快去师父那边?小心等会又被训。”
萧砚攥着裴元衣袖的手紧了紧,双眼死死盯着裴元像是要牢牢记住面前人的相貌。
裴元疑惑:“阿砚?”
“没事,师兄,我就是……想你了。”
裴元没好气的弹了萧砚一个脑瓜崩:“你呀,就惯用甜言蜜语逃避功课!还不快去?”
“才不是!我这就去了嘛。”萧砚哼了一声,垂眸敛去眼中的湿意,再抬起眼,已经是满脸笑意。
萧砚松开手,目送着裴元的身影消失在晴昼海的深处。
他知道,这一面就是永别了。
他战死之时师兄身在万里之外,如今也算是补上了当年来不及说出的告别。
顺着熟悉的小径台阶向上走,萧砚一步步走到三星望月,琴棋书画药工花七圣端坐其上。
萧砚站定,双手置于身前躬身拜下:“弟子萧砚,拜谢诸位老师。”
七人慈爱的看着长身玉立的萧砚,他们与裴元不同,他们清楚的知悉萧砚来此为何,心疼这孩子要背负起传承万花的责任也自豪这孩子能将他们的精神学识带去千万年后惠及后人。
“时间不多,便由我开始。”琴圣轻哼道,“砚小子,你可要好好记住,要是教出来的弟子和你一样,我可不承认那是我商羽一脉!”
萧砚讪笑着摸摸鼻梁,举手发誓:“弟子一定谨慎选徒,断然不会让我这般的弟子混进来!”
“哼。”
……
万花谷似乎没有了白天黑夜,萧砚在紧迫感中努力将七圣所授融会贯通,实在死记硬背不下的如琴圣工圣一脉,则被他用书本详实记录了一遍,以待日后。
最后轮到药王孙思邈,他缓缓捋了捋长须,摇了摇头道:“你与阿元早已将能学之物尽数学去,缺的只是行医经验和灵活运用。杏林一门,在那方世界你便是大师兄,只需教导医者仁心,万万不可走入歧途祸害众生。”
“弟子——谨记在心。”
萧砚恭恭敬敬的对着七圣最后叩首,泪水滴落在青石板上晕成一小团。
“弟子,就此拜别。”
***——***——***——***
8854星际·摩尔星·齐哈尔疗养院
“嘀——嘀——嘀——”
仪器屏幕上有节奏的跳动着数据点,病床上的黑发男人静静闭着眼。
这件病房很宽敞,除去病床和整齐排列了在病床两侧的仪器,房间的另一端还分隔出了一间会客室,一套米色的软布沙发和白色的茶几映着窗外明亮的阳光。
茶几上的花瓶被细心插了一束白玫瑰,花瓣娇嫩而柔软。
“咔哒”一声轻响,病房的门被拉开,戴着帽子口罩的少年走进来,怀里抱着一个纸袋,压低的帽沿将他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眸也遮了个七七八八。
安斯艾尔将纸袋放在沙发上,抬手摘掉了帽子和口罩,走到病床边,无声的注视着眼病床上安静沉睡的男人。
男人因为缠绵病榻多年昏迷的缘故显的十分消瘦,黑色的长发蜿蜒在枕头边,根部有些干枯发黄。安斯艾尔的视线细细划过男人的五官,陌生感萦绕在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萧砚那天给了他这个地址后就从星域下线了,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男人却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愿。
说好了一天,大骗子。
安斯艾尔抿唇,转过身盯着仪器上的参数发呆,对从刚才开始就在嗡嗡振动的智脑置若罔闻——查尔斯本来想让一整个护卫队互送安斯艾尔过来,但就在他焦头烂额准备的时候,安斯艾尔自己驾驶飞船一路用高权限开了绿灯一个人从首都星迁跃到了几千光年外的边缘星球摩尔星。
“嘀嘀——嘀嘀嘀!”
安斯艾尔被惊醒,转头看去猝不及防间跌进了一片温柔而疲惫的琥珀色。
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嘴角含笑,努力抬起自己的右手握住了呆站在床边的安斯艾尔的手,触感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