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一直就是这样。
——仿佛是夏天海面迎面吹来的风,热烈的、勃勃生机、又从不服输。
方禾间站原地恍惚了好一会。
他看到风予歪头看了自己两眼,拎着头盔走到路边,迈开长腿,骑上了那架重型机车。
“哎!别走啊!”
在轰隆隆的排气声里,方禾间突然反应过来,对着马路上风予的身影大喊,“那是我的车!”
*
第二天早上醒来,风予为自己昨晚的冲动而感到忏悔。
她是真的怕好不容易建立的“柔弱绿茶婊”形象破灭。
万一昨天围观的人里有个不长眼的,把她打人的画面给拍下来了,那她追求江槐也的道路岂不是中道受阻?
坐床上后悔了半天,风予久违的接到自己继母,哦,不对,应该说是“母亲”的电话。
方媛和她爹结婚已经半年了,可风予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是早出晚归,一直和她维持着距离。
所以,现在风予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接到了“自己母亲因为她闯祸而打来的电话”时,她感觉到非常的陌生。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昨晚你又惹事了,是吗?这事我都听到了,你打的那个人还是我朋友公司管理的儿子。”方媛的声音温柔中又带着严肃,“小风,我前几天还和你爸在说,让你远离了上海这群二世祖的圈子去附中上学是好事,老师都说你表现的很好,进步了。你爸也很开心,还说下次去北京要亲自感谢你老师和你舅舅...”
风予没想到方媛会知道的那么快。
不过,可能是因为她这个月在学校的表现尚可,小测成绩稳定提升,方媛训了她几句也表示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下不为例。
一通电话完毕,风予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她的那个舅舅到底是谁?
好像...江槐也是不是和她说过?
那次她陪着江槐也去学生会办公室送文件。
在教学楼的走廊里,他们遇上了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慈祥的老师。
江槐也点头说,“方校长好!”
风予不认识他,不过江槐也在后面用手肘戳了戳她后腰,她也跟着打招呼。
“那是学校的副校长兼教务主任。”江槐也告诉她,“也是你舅舅。”
那时,风予并没有想过,为什么江槐也会知道那个人是他的舅舅?
想起方媛叮嘱她的“好好学习”,风予点开了江槐也的微信。
这几天他去参加了奥林匹克竞赛,不在学校。
没了江槐也那张堪比电影演员的脸蛋,风予觉得生活乏味,连学习都没有了激情,每天都在想方设法的和他隔空说上话。
昨天她和江槐也的话题停留在一道数学题上。
他在草稿纸上写了一大页,字迹瘦劲清峻,变成了照片,安静的躺在聊天记录上。
点开语音条,他清冽的声音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响起,仔细点听,还听得到他翻书的声音,和男生在问:“你干嘛呢?江槐也?”
“你干嘛呢?”
这个清晨,与此相距几公里外的车上,穿着附中校服的男孩又一次这样问江槐也。
晨曦的光照在了少年的侧脸上,把他整个轮廓染上淡淡的金色,透明得仿佛要消散在刺眼的光亮里。
他正对着手机浅笑。
那笑容安静又沉默,带了点同学从来没见过的东西,让他忍不住发问。
“你是不是要迟到了?”江槐也笑着问。
“我靠!”风予整个人像兔子似的在床上蹦了下,“我看看!怎么这预备铃没响啊??”
“响了。”
在她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时,江槐也垂着眸,低声说。
其实他听到了,不过他没提。
少女奔跑在校园那一片滚动的绿色海洋下,从远处看,像是穿梭在树林间的一阵风。
“你说,我要是迟到了,会不会又要在后面罚站。”风予喘着气问电话那边的人。
“不会。”他冷静的推断,“今天是第一节课是数学课,你只要说你昨晚学习太晚了,他一般不会罚女生。”
“那就好。”
过了2秒,风予又问,“你是不是今天就要比赛了。”
没等江槐也回答,她特别认真的凭空握着拳说,“你加油!”
手机那边的江槐也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就听到一句匆匆忙忙的“教室要到了!我挂了啊!”
“嘟——”
在机械的忙音里。
他怔愣了几秒,然后低下头,看着手机特别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漆黑的眼眸、英俊的脸庞、干净的校服上,全都笼罩在清晨淡金的阳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暖烘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