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一个镇上,风言风语怎么可能传不到他们一家的耳朵里?
爸爸知道后把那男的揍了一顿,堂姐哭着求情,她爸气得再不和堂姐一家来往。
傅凝雪想到这里,看着拿着珠花喜滋滋的堂姐说:“姐,你好好读书,别光顾着玩。”
傅凝冰翻了个白眼说:“你别学我妈那一套,这话我听都听烦了。”傅凝冰比傅凝雪大两岁,和她哥哥成林同岁,今年该上初三了,离中招不远了。
傅凝雪凑着堂姐的耳朵说:“我可是为你好,我以后可是要去城里上高中的,听说城里还有游乐园,上了那里的高中,我以后就能去游乐园玩了,你要最后一年努力点,保不准能上城里的二高,就算上不了二高,也能去三高,那样,你不也就能去游乐园了?”傅凝冰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城里,像游乐园这样的地方,她也只是在电视里才见过。
傅凝冰哼了一声说:“城里的游乐园有什么好玩的,等我上完最后一年,就能去杭州我大姨那里,跟着她干活,杭州你知道吗?比咱们华县大的多了,什么东西没有,谁稀罕城里的游乐园。”此时的华市还是县,县改市的事儿是她17岁的时候才发生,此时的华市连个像样的大商场都没有,唯一一家游乐园……现在回想起来,也相当破旧落后,但就算如此,也十分吸引人去玩,毕竟是全县唯一的一家游乐园。
“那我还知道,你去了你大姨那里,你的工资都会直接给大伯娘,你没钱,能玩到什么呀,但如果你考上了城里的高中,月月大伯娘给你钱花,可不是你的钱给大伯娘了。”傅凝雪嗑着瓜子优哉游哉地看着电视不再看傅凝冰。
几句话把傅凝冰说得眼睛滴溜溜转。
两姐妹没再说话。
晚上两姐妹和约好的小伙伴拿着杯子去房前的那片小树林里摸爬叉,爬叉是知了的蛹,夏季夜晚会从洞里爬出来,就近找树,用半晚上的时间爬到树上,然后羽化脱壳变成白日里不停鸣叫的知了。
傅凝冰凑在傅凝雪的身边问东问西。
“你去游乐园玩过吗?”
傅凝雪蹲在一棵树下,伸着手在树根周围摸来摸去,闻言说:“我爸上次带我去进货,我在附近等他,在游乐园门口转了转,看到了摩天轮,还有过山车,我爸说等我以后考上二高,就带我去那里玩。”傅凝雪说的煞有其事,其实她根本没去那里玩过,他爸进货也从未带她去过,走亲访友倒是在附近路过,但直到后来游乐园拆除改建成大公园,她都没有去玩过,她说这些,也只是希望能引起一丝堂姐对上高中的向往,不想她上完初中就辍学去杭州打工,更不想她重蹈覆辙,和那样的男人相遇结婚。
摩天轮、过山车,这些傅凝冰就只在家里那台黑白电视机上见过,闻言,傅凝冰羡慕极了,但她没表露出来,心里想着,等我考上了城里的高中,我也要去一次。
傅凝雪就这一会儿功夫,杯子里就摸了四五个爬叉了,傅凝冰因为心里有事,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杯子里只有一个。
两人摸了一个多小时才和其他小伙伴分开,傅凝雪收获颇丰,摸了十来个,傅凝冰只有四个。
这爬叉她也许多年没摸过了,回想奶奶做的干炒爬叉,口水都流了一地,急急忙忙拉着傅凝冰去找宋秀芝。
宋秀芝看她们摸了不少,把爬叉洗了洗后,烧火热锅,倒点油,把这十来只爬叉加盐炒了炒,香味就出来了。
三人吃着爬叉,聊了会儿天,站在二楼房顶上的陈宝儿冲正在宋秀芝院子里纳凉聊天的傅凝冰喊话,叫她回家睡觉。
“妈,让冰冰回来睡觉。”
宋秀芝摇着扇子对傅凝冰说:“赶紧回去吧,你妈叫你呢。”
傅凝冰这才起身回去,颇有点意犹未尽,还想继续和傅凝雪聊关于华县的事情。
傅廷羡的楼房后墙隔了两米左右的人行道,错开一些就是宋秀芝的院子,因此不用特意过来叫人,站在楼上喊两嗓子这边的人就能听到。
第二天一大早,傅凝雪就背上书包和奶奶站在村口路边,等着看一会儿谁家去镇上赶集,她好坐个顺风车。
宋秀芝老远就看到常山家的老三开着一辆手扶拖拉机拉着老婆孩子往这边开,她挥挥手,示意常三一会儿到这里停一下。
常三开到宋秀芝面前后就拉了手刹,然后跟宋秀芝打招呼说:“傅大娘,要去赶集?”
“我不去,是把你侄女送到镇上,她过两天就开学了,得回她爸那里去。”
“这是傅小的女儿?”
“是啊。”
“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常三和傅凝雪的爸爸小时候都玩在一处,不由他不感慨。
两人说话的功夫,傅凝雪已经麻溜的自己爬上了后车厢,露天敞篷拖拉机,就跟好久没吃的煎饼一个感觉,自从五年级上完,她去城里上初中后,就再没有机会坐过拖拉机了。
傅凝雪笑着和车厢里抱着孩子的婶子打招呼。
“婶子好。”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傅凝雪,叫我小雪就行了。”
这个时候,常三已经再次启动了拖拉机,继续赶路。
傅凝雪转身和越来越远的奶奶挥手说再见。
等看到奶奶转身往村里走后,她才收回视线。
常三媳妇笑呵呵地看着傅凝雪说:“你们傅家的名字都可好听。”和村里的好多人家都不一样,特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