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三媳妇说完,常三接腔道:“你懂个啥,人家傅老爷子是读书人,见过世面的,和我爹他们那些大老粗起的黑蛋牛蛋金宝能一样吗?”常三大名叫金宝,这名字他觉得没男人气概,但是和村里有个叫黑蛋的比起来又斯文多了,他也就没多大意见了。
傅凝雪噗嗤笑出声,其实她自从上了初中后,就没怎么回过老家,对村里的人都忘得差不多了,但这不妨碍她听着乡音,觉得亲切。
路上不时看到同常三家一样开着手扶拖拉机去镇上赶集的人,有的一辆车上坐着十几个人,遇到相熟的还挥挥手打个招呼,男人们则相约去镇上的茶馆喝茶打牌。
大概开了40分钟,到了镇上的菜市口,菜市口离傅凝雪家不远,等车停在附近的茶馆门口后,傅凝雪说了声谢谢。
“谢谢三叔三婶,我回去了,有空来我家喝茶。”
常三一家子还有事儿,没想过要送傅凝雪到家门口,闻言也都挥着手说了好。
穿过人流如织的的菜市口,傅凝雪熟门熟路的往家飞跑。
距离上次见到爸爸妈妈已经是去年的事儿,还是过年的时候回来待了几天就飞走了,那个时候周远航说是公司有急事需要提前回去,现在想想,大概是去见他的初恋情人吧,只是那个时候她一无所觉,生怕担心耽误他工作。没住几天就急急忙忙的和周远航飞回了广东。
傅凝雪气喘吁吁的站在家门口,脑子里过了许多事情,每次想到周远航,她的心口就一抽一抽的疼,本就白的皮肤此时看起来更加白的毫无血色,她和那个男人认识了14年,又做了10年的夫妻,不是她说忘就立时能忘的,可也不能不忘。
人啊,就是这样,爱你的时候,把你当个宝,不爱你的时候,也就真的不爱了,那一刻,你已经什么都不是,站在他面前他都觉得碍眼。
越是如此,傅凝雪才越是难受,想起往日的一点一滴,她就不能自持,手紧紧攥在一起,不停自我调节,想要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林美月拿着架子出来摆的时候,就看到女儿喘着气站在门口发呆,走过去就扯住傅凝雪的手臂往屋里拉:“愣什么神呢,谁送你来了?怎么站门口不进来?赶紧的,冰箱里还有半块西瓜,拿出来切了吃。”说完松开手,径自继续去搬东西出来。
今天逢集,把货该清了清清,过几天他们家就不做这行当了。
傅凝雪的爸妈在镇上卖些日用品,只不过过段时间,傅凝雪的父亲傅廷羡就借钱买了一辆桑塔纳2000,干起了租借婚车的事儿,日用品的生意就不再做了。
被林美月这一打岔,傅凝雪吁出口气,垂眸慢慢走进屋,把书包取下来,往自己屋里走,她睡在一楼最里面的一间。
她房间里如她记忆里那样,摆着一些小玩意儿,床上还放着几本小说和几本从同学那里借来的漫画,有一本连封皮都没有。
都摸了摸看了看,她才平复下心情往外面走,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那半块西瓜,自己拿着菜刀把西瓜切成块,切好后,没有先吃,而是帮妈妈林美月搬东西往外摆。
这会儿已经有人过来问价格了。
林美月边搬东西边回答客人的问价,客人不时讲讲价,林美月笑着说:“大姐,我这已经是折后价,要不是我准备清货,绝对不会给进价,你不信再去问问别家,看有没有比我低的,不过我这货不等人,卖完了就不会再有了。”三两下把客人说得舍不得挪开脚,生怕一会儿去问了价再回来,想要的货已经没了。
收了钱送走客人后,母女俩才坐下来开始吃瓜。
一边吃,一边聊天。
“写完作业了没?不会是在家里只顾着跟你堂姐疯玩,不知道写作业?”
傅凝雪醒过来的时候的确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暑假作业还没写,然后在那三天里疯狂补作业,还好都只是五年级的题,如果回到她正在上职专的时期,她可能真的只剩下抓耳挠腮,因为出了社会那么多年,学的那些东西早还给老师了。
傅凝雪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嘿嘿说:“我都写完了。”
林美月看一眼傅凝雪,这可不像是女儿的作风,他们家,儿子稳重内敛,有主意,不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上都不需要他们两个操心,女儿却跟女土匪似的,霸道的很,学习是个中不溜,性格还调皮捣蛋的不行,往年回老家过暑假,哪次不是最后几天回到家里才开始补作业的?今年竟然自己知道补作业了?仔细想想,刚刚还主动帮她搬东西,这要是平时,喊她帮个忙都懒得抬抬眼皮,完全就是一个嘴馋贪吃爱玩的小懒瓜。
林美月不相信,因为傅凝雪从前也有撒谎说写完作业的事情,她说:“你把作业都给我拿过来,我检查一下。”
傅凝雪吐吐舌头,想起以前自己惯会偷懒,有几次没做作业,还骗老师说忘在家里了,当然这办法用多了,在老师和爸妈那里就不管用了。
林美月接过傅凝雪的作业还在想,就算做完了,肯定还有一些不会做的被她空着没写,但结果却让她微微诧异,因为暑假作业的每一页,女儿都写得工工整整,而且没有一道是错误的,也没有一个空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