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待的WhiteRoom是一个全年龄,封闭式的军营式教育机构,或者可以直白地说,那是剥夺人权的机构,从我还没有开始形成自我意识的时候,我就开始接受教育。之后,我拥有身体控制能力,骨骼开始发展,身体开始有气力后,我则开始学习各种体术、学问学术以及处世术。为了保证教学质量和水平,我们每天都会有小测试,每周有大测试。
拿国际象棋来说。
我们每天都会对着视频在脑内开始模拟棋路,并且在视频结束前10%的时间段里面预判棋局结果,双方棋子最后会剩下多少,赢的方法是什么。最差的也要在结束的时候,把全部的棋路给一口气还原。
我并不是想说我学了多少有用的东西,但是我得说我的处世术其实基本处于理论状态。尤其是我不擅长做面部表情,以及情绪感染的情况下,我情况其实是很劣势的。
目前的情况,只能是一点点来。急于求成是不可取的。
虽然我现在离开了白色房间,但我觉得自己还是依旧有种身处在其中的既视感。
在为了保护自己而做的准备上,永远不留余力。
*
我追上中原中也的脚步,跟着他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后,站在转椅旁,指节分明的五指抓着椅背头,表情不耐地说道:“又想做什么?”
在这句话结束前,我感觉他要直接把椅子甩到我脸上。于是,我把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条蓝色的橡皮手带,递到他的方向,开始说道:“我是因为这个才来港黑的。”
中原中也在三年前是武装少年组织「羊」的首领,曾经与港黑对立,所以他加入港黑的时候,不少人都知道他。明明仅是十五岁的少年,但他的知名度并不小于森鸥外身边的红人太宰治。而「羊」的标识在于他们手上都有一条蓝皮带。
不过,对于中原的背景,港黑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在我当底层人员打听到的消息是,因为森鸥外许诺给中原好的待遇,所以中原抛弃了原来的武装组织,然而我却知道一些事实,这是从坂口安吾那里听来的——
三年前,武装少年组织以为与港黑合作调查荒霸吐事件的中原抛弃了他们,于是投向了其他与港黑组织对立的地方,并且曾一度想要刺杀中原中也。但是中原以加入港黑为条件,让港黑不要伤害他们。至今,中原中也都没有联系过他们。
此外,我还知道一件事,当初是武装少年组织收留了八岁的中原中也。
所以不管是前者中原无怨无悔的维护之心,还是后者武装少年组织对中原中也的收留之恩,「羊」在他心中都承载着不可磨灭的痕迹。
我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消失了的「羊」。我在其他的渠道,阴错阳差加入了「羊」,听说了你的事迹,所以追着过来了。他们说,欠你一句对不起。”
我继续保持抬手的动作,说道:“如果你原谅他们的话,请收下这最后一条蓝皮带。如果不原谅的话,这也是我们的错,你可以不接受。”
中原澄澈的蓝瞳惊疑不定,好几回还避开我的眼睛,最后才定定地看向我的眼睛,吐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我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了,我也没有资格说原谅不原谅。”
“如果没有资格的话,那我也不必费劲千辛万苦加入这里,来见你一面。”我毫不动摇地说道,“你没有收,我就当你没有原谅。”
我把蓝皮带重新收了回去。
“谁让你来的?”中原的手无意识地摆着转椅,问道。
“白濑结城。”
那个刺伤中原中也的人。
我之所以敢这么说出这个人,是因为这个人刚好在这个时间点消失了,而「羊」所有人的联系在这三年间早就四分五裂,失踪的失踪,死的死。我自然不会说出他的下落,而警察估计查不出原因来,港黑这边也找不出来。
没有人会来证明我说的是假话。
中原听到这个名字,看向我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白濑结城是当初那个刺伤他的人的真名,离开「羊」之后,所有人都改名换姓了,除了原本是「羊」成员的人之外,谁也不知道,包括港黑。
“……”中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嚅喏着半天之后,问道,“他们现在还好吧?”
“发生了很多事。”我不打算多说,继续保持着平静的态度,说道,“听太宰先生说,你这次要去西部工作,可能大半年都不会回港黑了。我也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在这里祝你武运昌隆。希望你回来的时候,还能见到我。”
说到最后的时候,我朝着中原的方向半鞠躬,然后做出转身离开的打算。
“那个,”中原喊住我,但是因为不知道我的名字,有些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后脑勺,“抱歉,我以为你是太宰过来搞事的,对你一开始态度很差。”
“这对我来说是,比你不想跟我说话已经好很多了。”
“……你已经是太宰手下的人了?”中原问道,“现在有时间吗?”
中原四处看了一下想找点东西招待我,还专门从旁边的小冰箱里面翻了一些东西,结果发现除了酒之外,大部分都已经过期了,最后只给我倒了一杯冰水。
“……谢谢。”
中原一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我敏锐地发现空气有一瞬间凝固了,我预感尬聊又要开始了。我应该在他给我找东西喝的时候,及时地说我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