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他察觉到了我阻止他的举动太突兀且不自然,所以意识到我可能在推延他去检查尸体,意识到织田其实没有死,意识到可能是我和坂口联手救下了织田,所以他又再次愉快地自杀了,并放过我。
但是,从他绑炸弹的行为,我不得不思考为什么他一定要杀我?我在他面前,从拯救安吾,到教导保护孩子,到帮助织田作之助,丝毫没有露出半点敌意,甚至表现出一个正直可信的人的行为,但是他还是要在危险的时刻带上我。诚然,就算他不带上我,我为了把控事态,也一定会跟上他。
可绑炸弹这件事,确实太让我惊讶了。
这不得不让我起疑心。
那天,我们在纹身店里面,我若没有抛出那句“那也可能有第三种,我是来自异能特务科的卧底,他们把我的数据删除了”的话,太宰治到底想要说什么,他对我又了解多少了。但是,太宰治中断了对话,并且从针对我的态度转变成热情的态度,这是否就是为了一步步取得我的信任,并且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我。
所以,我才在想,到底太宰治调查了我什么?
同样是「异能特务科的卧底」,太宰对坂口宽容,对我是否太多算计了?我并不相信,他对港黑真有那么大的忠诚,否则他也不会仅仅为了救织田,就选择利用「银色手谕」来背叛森鸥外的命令。
在翻找了所有太宰治遗留下来的资料却一无所有后,我一次次梦到太宰治打着电话说着,说着我没办法听到的那句话「还有……」。
还有什么?
那天万圣夜的相模湖事件已经让人处理得干干净净。而且,经历了拯救安吾行动,安排织田顺利存活等等合作,现在异能特务科上上下下都接受了我作为「异能特务科的特等搜查官」的身份了。
那么,我不该太过焦虑。
欧里庇得斯曾经说过,对于死人来说,没有胜利可言。
太宰治已经死了,他再也不会说什么了。
这就够了。
现在的麻烦应该是这个。
我的视线投向桌头边上的一封明信片,上面用花体字写着「绫君,我需要回俄罗斯一段日子,再次回到横滨之日,希望你记得回报我。——来自你诚实的好友费佳。」
在明信片底下有两张照片:
一张是组织“死鼠之屋”的俄罗斯人普希金用他的异能「瘟疫流行的宴会」使得Mimic不得不进行自相残杀,为保住纪德的命的照片,当然结局可想而知,当他们死后,普希金违背了他的承诺,没有救纪德。
另一张照片的背景是相模湖的流星夜,上面清清楚楚地照出一张人脸,那不是白濑结城。白濑结城早在我和他接触之后,被费佳处理了。这也是我报警找白濑结城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根据录像找到他的原因。而那照片上的人身上拿着异能特务科的特等搜查官的信物——
也就是我身上持有的信物。
他从学园都市特派过来加入异能特务科。在他离开学园都市的时候,我就盯上了他,并且取而代之,我非常清楚怎么修改学园都市超级大脑「树形图设计者」派出的人员信息。而费佳让死鼠之屋的小栗虫太郎用「完美犯罪」处理了这个人。
于是,这个人彻底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不会再有人来怀疑我在异能特务科的身份。
我就是唯一从学园都市派出来的搜查官。
现在仔细想想,我在港黑的第一次意外,就和太宰治有关。
就是太宰治第一次偷走我手机的那次。
我知道手机里面装有定位系统,所以才特定约坂口安吾在我所在的宿舍楼附近见面,好让更多人(这里指港黑的高层)有机会猜到我和坂口安吾有联系,可能是异能特务科的人。结果被太宰治的无意之举破坏了我与坂口的第一次约见。
我不得不再次组织与坂口安吾第二次见面,否则其实直接用手机联系就好了。
不管如何,大体方向还是按照我的想法进行的。
在学园都市派出来的搜查官资料完全处理之前,我必须让坂口安吾短暂地离开港黑,或者不回去异能特务科,好让费佳继续使用小栗虫太郎的异能,将学园都市的那名搜查官的信息全部消除。否则以坂口安吾的能力,只要碰一下从学园都市先寄到横滨的物件(个人行李/资料),就可以读取「我绫小路清隆并不是学园都市派过来的那人」的物品记忆。
这才是我为什么要把坂口安吾卖给Mimic的重要原因,不是为了让坂口安吾在没有得到异能特务科保护前,先充当Mimic的人质,避开港黑的迫害;也不是为了提早说他的身份早点曝光,回不去港黑,只能回异能特务科。而是,坂口安吾暂时不能碰任何学园都市的搜查官的资料。
我不介意被任何人知道「我是异能特务科的人」,或者说,我就想更多的人以自己的方式了解到,我的身份就更明确。但我没有想过,太宰治会先接触到相模湖事件,以它为切入口对我展开调查。
不过,太宰已经死了,一切的隐患消失了。
现在的我,在坂口安吾看来,在异能特务科看来,在织田作之助看来,就是一名异能特务科派进港黑的卧底。我的目的就已经实现了第一步。
在港黑的卧底生活,我现在才正式翻开一页,希望接下来不要那么麻烦了。
我能力实在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