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打扰你吧?”
中原问说,他打不打扰我啊?
我其实个人觉得,整个会场变得很规范,哪怕他们注意力都不在我身上,所以,我是无所谓的。这种感觉很像是我五岁的时候,WhiteRoom负责人在授课期间走进了课室时,学生们下意识往这个陌生的权威看的。
我对这件事印象挺深的,因为只有我没有回头看我的父亲。
在玻璃窗的反射下,我在学生群里尤其格格不入,脸上的表情应该也和现在这样——写着「无所谓」。
不过,中原说话间自己顿了顿,下意识地转头扫了周围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乎意识到他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我面试的流程进度。
所以他转过头,掩饰性地清咳了一声。
“你这里情况比我想象好多了,我听说面试现场都很容易发生暴动的感觉,刚经过的时候,这里就有些吵。”
他这话一落,我感觉整个会场十几个人都无意识屏住了呼吸,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我不抬头看周围的话,说不定还会以为只有我和中原两个人。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不说话的话,会让气氛变得很尴尬。老实说,我已经经历过足够多的尬聊现场了,所以我换了话题,说道,“那个,我很快就可以结束。你要是有空的话,我们等一下结束后,在附近找个地方吃饭。……要么?”说完之后,下意识在我的脑袋里自己重播了一遍我自己说的话。
因此,我发现了一个有点不太好的点——我最近提到的话题怎么老是和「吃」扯不开关系呢?
这方面,我得好好检讨一下。
中原也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表情一愣,随即笑开了,单手抬了抬帽檐,底下蓝眸闪动着光芒,爽快地说道:“为什么不?那我等你结束,我今天也已经结束了,就在这附近等你。我先去让他们下班。”
他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在靠近仓库门口还有一群人列队的黑影。
中原利落地跑走后,我发现全场很大一部分人的目光都还在追着他的身影看,仿佛眼睛已经代替手拉着他的影子一样。虽然我是听说中原在港黑内外都有些名气,但是今天看这情形,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还有过火。
“你和中原先生……”
立原道造收回目光后,好奇地回看我,心里全是问题,但是说到一半,看我在他简历上不断地写备注,他又回到了正题上。
“我在认真面试,你知道的。”
我也不管他,直接说道:“你下个星期同一时间过来这里。”
“我是被录取了吗?!”立原道造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
“没有。”我把他的简历从文件夹里面抽了出来,并重新递还给他,说道,“我需要你一些工作经验,任何工作经验都可以,一个星期内,找三个店家愿意为你提供工作证明。然后,再重新写一份简历。”
“…………这种事和进港黑有关系吗?”
“请问,你这是属于投诉环节,还是属于单纯抱有疑问?”
“我就单纯问问……”
“下一个。”
我抬起手指,让旁边的保镖直接找下一个过来。
立原道造满心疑惑地走了。
其实面试都是走形式而已。
我研究每个人的背景和经历,以及他们面试时的性格特点,能否做到无条件服从我的安排。但凡在我面前自恃甚高,不愿意纠正对我的态度的,我也不会继续给他机会;而表现尚可,我会另外给他们额外的任务,看他们的完成度是多少,耍手段也好,真的认真完成也好。
毕竟我还要从里面挑卧底,我可不希望扔进去一个就死掉一个。
又或许——
给真正的卧底一些手头上可以弃的「弃子」,让他们必要时可以用来「弃车保帅」。
思索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在想,为什么我会坐在这里做这种那么无聊的事情?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又开始检讨我自己,为什么要意识到这一点,让自己感觉更无聊了?
这个时候,下一个人已经坐到我的面前。
我机械性地问道:“请自我介绍一下。”
“诸星大。”一名高大的黑发碧瞳的青年环视周围一圈,最后手指碰了碰离他最近的摄像头说道,“这些摄像头应该并不是连到所谓的现场直播吧?否则你刚才不可能和干部会有那种日常对话?此外,你的面试方式也很随意,似乎不在意镜头另一边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嗯,是的。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个人可以用。
我如此想道。
*
虽然说快结束了,但实际上也花了不少时间,将近一个多小时。中间过程,中原也没有催过我,只发了一条「我在海边长椅上等你」到我手机之后,就没有多的讯息。
仓库街临海,周围也有一些围绕着「海」这个主题建起来的简单娱乐设施和餐饮店。无论是白天,还是入夜,都有各自的精彩和喧闹,但是我很少会是这里面的一部分。我也是今天才注意到,仓库街沿海会有一些街头卖艺的人,多是一些乐器演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