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江裕安了。
沈柏心里打鼓,实在没什么底。
不过江裕安但是没有说话,反倒是崔昱先开了口:“弹得不错。”
沈柏意外地抬起头来,“你懂?”
“嗯?有什么不懂的。”崔昱表情轻松,“不就是两只老虎么。”
“……”
商陆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对着崔昱炸毛的沈柏。
“这是怎么了?”商陆问道。
沈柏抬头,却发现商陆看着的人是江裕安。
他的心突然狠狠一跳。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你回来啦。刚才挺巧的,聊到沈柏也会弹钢琴,所以我就提出也想跟他试一试。”
江裕安说话的语气还是温温柔柔,不带一点儿攻击性,“没想到他弹的是巴赫的平均律,我压根没找到插嘴的机会。”
他说着,又把视线转到了沈柏这边,接着轻轻地对沈柏笑了笑,“可能这就是炫技,对不对?”
“为什么呀?”
“因为我吗,还是因为崔昱?”
沈柏被他这几句话说得脸上的温度骤升。
一股微妙的,不太舒服的,无法忽视的感觉从心里慢慢地扩散开。
江裕安说这话。
乍一听是很温柔,很和气的。
跟他平日里说话也没什么区别。
但沈柏这一回终于感觉到了。
——敌意。
江裕安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夹枪带棒。
虽然他这一会的确是很想炫技,但主要是炫给崔昱看,也就一时没忍住。
可是为什么这句话让江裕安说出来,就显得格外不对劲?
沈柏抿抿嘴,没说话了。
“钢琴是什么时候学的?”商陆突然垂下视线看向沈柏,“这个还记得吗?”
沈柏张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
“我去,都这么晚了。”崔昱抬手把沈柏从琴凳上拎了起来,“走了走了,迟到了迟到了。”
“你放开我!”沈柏手脚并用,拳打脚踢。
“……崔昱你大爷的!你勒着我脖子了!”
“我真的要被你勒死了!!!!”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啊!”
……
沈柏的声音渐行渐远。
江裕安看着沈柏和崔昱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突然一下笑出了声。
“真活泼呀。”
“你说是吧?”
他的声音清圆朗润,语气也和软妥帖。
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也看向商陆。
商陆没说话,坐在琴凳上,重新做好了准备工作。
“再练两次。”
“好吧,谁让我就听你的话呢。”江裕安吐了吐舌头。
他拿起小提琴垫在左颊,右手握好弓。
从这个角度商陆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此时江裕安眼中的永远盈着的光收了多半,嘴角的弧度也落了下来,崩得死紧。
“但我还——”
“挺烦他这样的。”
混在钢琴的重音中间,江裕安用着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除了他。
没有人会听见。
##
周末很快过去。
周一一大早所有学生都在操场集合,听候校长训话。
熬过了最艰苦卓绝的一个小时,都南中学一年一度的体艺节就正式开幕了。
头两天是运动会,田赛和径赛同时进行,没有参加比赛的同学就快乐地放风。
虞桥跟所有学霸一样,一边走路还不忘拿个小手册念念叨叨。
“你不都第一了么。”沈柏一边晃,一边啃手上的面包,“放个假都这么努力,还让不让我活了。”
“还好吧,上次也就班级第一,年级还是三十多名。”虞桥又翻了一页,“离商陆还差得远呢。”
沈柏纳闷,“你到底喜不喜欢他?怎么说得好像他是你的竞争对手一样。”
“我当然喜欢——”虞桥又及时止损,放下书,正色道,“我当然喜欢他满分的物理试卷了。”
“……”
top癌人设永远不崩。
“对了,你最近跟他怎么样了?”过了一会儿虞桥问道,“怎么这几天都没怎么听你说起他了。”
沈柏脚步停了一停,语气干巴巴道:“忙,没空说他。”
“屁。”虞桥冷笑一声,“考试中间还能扔纸条过来跟我说商陆的人会没空?”
“……”沈柏凝噎了一下,“那我就突然特别特别特别忙呢?”
虞桥挥挥手,“行了,你直说吧。”
“——商陆到底怎么你了?”
这个问题问得沈柏一时哑口无言。
他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弹,也没说出话来。
虞桥耐心地等着他。
书都没看了,就看他那头规模日益庞大的小卷毛在风中招展。
“虞桥。”
过了好一会儿,沈柏才闷闷地开口,“其实我这两天都在想这件事。”
“我觉得商陆可能恢复记忆了。”
“所以……”
“他大概不是很想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