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收拾吧。”
“独步先生再等等,现在铁盘子会很烫。”
对着想要伸手的国木田独步摇了摇头,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慢慢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脚,感觉到天空每一刻都在比之前更加昏暗:“其实,我觉得做这个也不过是为了遵循传统而已,妈妈也不可能会回来,只是让我有这样的安心感而已。”
“传统么。”
“是啊,毕竟以前妈妈还在的时候也很少有和别家一样,但是麻枝还是会烧一些的。真正开始做这些,倒是妈妈走了之后,一切都让我认真起来了。”
将手放在那一堆灰烬上感受了下温度后秋叶樱试探着触碰了下小铁盘,仿佛是被烫到一样收回了手:“还很烫哦独步先生,再等等,嗯,也可以和我说说话。”
国木田宅周边也几乎都是住宅区,偶尔他们也能够看到出门燃烧着麻枝的家人,每个人都是平静而又哀伤的,但是却又并没有特别痛苦。
香气一点一点比之前更加浓重地笼罩整个城市,这种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隐约钟声让气氛变得更加寂静。等待了大概五分钟后国木田独步才弯腰拾起温度可以接受的铁盘,将烧完的灰烬扔进了不可回收的垃圾桶。
“今天晚饭可能要稍微晚点了,独步先生,吃炸鸡块可以么?”
“可以,麻烦了。”
少女已经将做好的黄瓜车垫好布料放在了走廊门口,系上了围巾吨吨吨一样往做炸物的小锅里倒油,仿佛刚才的悲伤只是幻象一样。国木田独步注视着放在走廊上的黄瓜精灵马,想到太宰治那挑事一般的“当心路上遇到不应该遇见的人”,除了无力感以外更多的是有些好笑。
好吧,这种时间对他这种比较在意鬼魂异闻的人而言确实有些难过,但是或许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不少人都希望鬼怪这种东西真实存在。
厨房里热油与食物碰撞之后产生的淅沥声音与香气逐渐传出,国木田独步靠在走廊上仿佛是什么都没有做,偶尔看见飘起的一缕白烟会稍稍僵硬下,再看着走廊上的黄瓜马车放下紧绷的思绪。
“独步先生,饭做好了。”
金黄色的炸鸡块放在最中心,别的小菜点缀以及蓬松的白米饭让桌子上看起来很是丰富。秋叶樱瞥了眼回家后就不怎么说话的金发青年,很是体贴地在饭后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走廊边也坐在了他的身边:“最近独步先生辛苦了。”
“嗯。”
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随着夏季的到来他和秋叶樱两个人也越来越习惯不再只是坐在餐桌前聊天,两个人之间除了随意以外,更多的将聊天地点转移到了庭院的走廊边——
“不坚持在空调间里?”
“独步先生你不是不喜欢嘛。”
听着秋叶樱带着揶揄和故意做出来委屈的声音,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也不说话,脸上却带着点笑意:“也不用全听我的。”
“哦~所以独步先生你怕鬼。”
“……”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转移到了这个方向,国木田独步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侧头看着偷笑的姑娘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想说话,语气里却又多了一丝心虚:“并没有。”
“那为什么每次您晚归回家都会大张旗鼓地先把灯开了?”
“是为了提醒你我回来了。”
仿佛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个借口,国木田独步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愣了愣,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继续这么下去说“因为你肯定在家等我”,还是应该就此而止。
很多时候他晚归已经不再会有意打开所有的灯了,因为总有人是在等他回来的。
秋叶樱注视着突然闭嘴了的国木田独步笑了笑,慢吞吞地重新转过头貌似是在欣赏庭院的景色:“既然独步先生不怕鬼……”
“嗯。”
“那么,我们今年9月的海原祭请独步先生一定要来。每年立海大的学园祭都是半对外开放,我郑重邀请独步先生前来我们班级进行参观——嗯,虽然主题还没有定,但我会给我们班投票做鬼屋的。”
看着国木田独步那僵硬的面容秋叶樱差点没笑起来,他们班有个怕鬼到能够站着晕过去的柳生比吕士,还可能用鬼屋么?那当然不可能。
要知道他们A组可是有个内在乌漆墨黑的绅士,柳生比吕士绝对会给所有提出和“鬼”这种词汇有搭边的人下绊子。但是国木田独步不知道啊,吓吓他就很好玩。
眨着眼睛往国木田独步的方向蹭过去了一点,秋叶樱慢慢朝着国木田独步的方向探身,盯着他的眼睛歪了歪头:“真的不怕?”
“……”
“和我不用说谎的哦。”
少女像是在恶作剧一样笑了起来,狡黠的同时还带了些许天真与信赖。太过于接近的距离伴随着平常绝对不会有的香气一点一点将他包裹着,让国木田独步下意识捏紧手,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单纯为了制止自己内心想要抱住她的想法。
“独步先生的话,我都信。”
她更加靠近了自己一些,眼睛里的笑意和真诚有着同等的重量。或许是因为距离,或许是因为温度,更有可能是因为他心有遐思,国木田独步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因为是独步先生,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