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贺泽玺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人挑眉轻笑,与贺泽玺别无二致的俊秀面庞,表情却是和他那冷漠如霜的表情全然不同的慵懒轻佻:“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们草原男儿才不像你们中原人这么弱不禁风,一点发热流涕就如临大敌。”
贺泽玺轻轻揉了揉那人的发,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对了,你昨晚在宫宴上没闹事吧?”
那人嘴角的笑意微僵,又很快恢复如常,冷静道:“没啊,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贺泽玺随口提道,“六殿下刚才来府里了,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后怒冲冲走了。我还以为是你又闯什么祸了?”
“他说什么了?”那人追问。
贺泽玺将自己在前厅和明珩的话一字一句复述给了面前的人听,说完苦恼地摇摇头,纳闷不已:“也不知是我哪句话惹他不快了。”
那人抿着嘴角极力忍笑,在心里回道——你那是压根就没说对过一句话啊。只是他无法告之实情,便随口扯了个谎:“生在帝王之家性情难免喜怒不定,你无需自责,改日我进宫给六皇子赔个不是便是。”
贺泽玺也未太在意,又问了几句宫宴上的事就转了话题:“你何时动身回北方?”
那人做出一副伤心欲泣的表情:“你这是在赶我走?”
贺泽玺无奈,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多少遍了,不准跟我演戏。”
那人望着床幔,不以为意。
贺泽玺又道:“北方来信了,催你回去。我如今伤好得差不多了,你也该回去了,国不可一日无君。”
那人扯过被子盖住头,颇有些小孩子耍赖的性子,闷闷不乐道:“你伤好了就好了,和我什么时候回去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易容。”
贺泽玺困惑,审视了他一番:“你不是一向不喜京都,总说京都的人说话文绉绉,做事慢吞吞,规矩一大堆,一点都不自由。以前想多留你几日你一刻都呆不住,这次怎么转性了?”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找到乐趣罢了。”那人话锋一转,“再说了,国公府好歹也算是我半个家,在自家里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贺泽玺问:“那国呢?有了家就不要国了?”
“你别听他们小题大做,”那人道,“有乌蒙坐镇呢,国不会破的。”
“那随你吧。”贺泽玺也并不是真的要赶他走,聊得差不多了便扶着他重新躺下,又掖了掖被角,柔声叮嘱,“这几日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不用管了。”
“你要现身了?”那人有些担心,“可当初伤你的刺客还没找到,现在出去不就是个活靶子吗?”
“那也不能一直躲躲藏藏,若是刺客一直找不到,难道我要躲一辈子?”
那人轻哼了一声,闷声嘀咕道:“当初都说了让你跟我回草原,在草原上还有我能保护你,你不听非要留在安陵,结果身边连个保护的人也没有。”
贺泽玺提了提嘴角,耐心解释道:“草原是我们的根,可安陵亦是。草原有你就够,我留在安陵,就当是给爹爹尽孝了。”
那人盯着帐顶,声音有些飘渺:“乾元帝若是知道了你的身世,一定不会容你于世。”
贺泽玺轻轻握住他的手,笃定道:“放心吧,不会有人知道的。”
“嗯,”那人回握住,又道,“我会在京都留一个月,等确定你没事了我再走,我会争取在一个月里找出凶手。”
贺泽玺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爹爹下个月就回来了。”
“那就好。”短暂的沉默过后,那人轻唤了贺泽玺一声,“哥。”
“嗯,我在,怎么了?”贺泽玺回应道。
那人转过脸,看着贺泽玺轻声问:“你还记得爹爹们的样子吗?”
贺泽玺愣了愣,点点头:“自然记得。”
“可我已经记不清了,”那人苦笑道,“我只记得爹爹们惨死的模样。”
贺泽玺紧紧握住弟弟的手,安慰道:“你已经为爹爹和父亲报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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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由于主子心绪不佳,重华宫早早灭了灯。
月上中天,宫人们都睡下了,明珩却在寝宫的大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白日里贺泽玺对待自己那淡漠如霜的模样,一想起就心脏一抽一抽地泛疼。一想到他和贺泽玺明明已经如此亲密,最后却依然形同陌路,他就难受得心疼,不愿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明珩望着轻纱帐顶正长吁短叹,窗户突然咯吱一声被推开了,惊地明珩猛地坐了起来,掀起床帷一角探出头查看,警惕出声:“谁!”
那人未答,径直走到了床边,在明珩惊疑未定的眼神中缓缓摘下脸上的黑布,嫣然一笑:“是我。”
明珩看清黑衣蒙面人的真面目后险些从床上跳了起来:“泽玺!”
贺泽玺伸手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嘘,我可不想把宫人引来。”
明珩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叫了。贺泽玺这才松开手。
明珩穿着里衣呆呆坐在床上,借着黯淡的月光勉强能看清贺泽玺的模样,望见了他轻轻挑起的嘴角、风情万种的目光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声问:“泽玺,你、你怎么又来了。”
贺泽玺听见那个又字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含笑不语,慢吞吞爬上了床榻。
明珩抱着被子退到角落里,紧张得声音都结巴了:“泽、泽玺,你、你要干嘛?”
“你说我要干嘛?”贺泽玺放下床帐,开始脱身上的衣服,眼睛直直盯着明珩,媚眼如丝,声音喑哑魅惑,“昨晚我很舒服,所以想再舒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