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伤?”郎中收回手,又改去摸手腕,准备把脉。然后手指刚搭上手腕,床上昏迷的男人突然清醒了过来,飞速收回了手。
“神医,你醒了!”明珩惊喜。
神医半撑着坐起来,冷冷看了眼还保持着把脉姿势的陌生男人,戒备问:“你想做什么?”
明珩在一旁解释:“神医,这位是郎大夫,城中最好的郎中,他正要给你把脉呢。”
“不需要。”神医冷声拒绝,将双手藏进了被子里,“我自己会看。辛苦郎大夫跑一趟了,送人回去吧。”
“神医,还是让郎大夫看看吧。”明珩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的伤我自己心里有数,”神医望着明珩,沉声问,“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后面的半句话在床上的人锐利的目光下硬生生止住了,两人用眼神对峙半晌,最终还是明珩败下了阵来,挥退了大夫,无奈道,“那好吧,你需要做什么尽管交代给我。”
神医也知趣的软下了语气:“放心吧,只是一点小伤,休息几日就好了,没有大碍。”
“那就好。”明珩扶着他重新躺下,又替他掖了掖被角,柔声道,“那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嗯。”
明珩吹灭屋子里的蜡烛,出了屋子,正要带上门就听屋里的人轻声唤道:“明珩。”
明珩停下来问:“还有事吗?”
“……没,去睡吧。”
这一日,无论是明珩还是神医都经历了太多的事,身心都疲惫至极,因此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屡次被提起的名字。等明珩睡醒一觉起来,回忆起昨夜神医两次叫自己名字,他才惊觉自从来到澄州府就从未在人前提起过的名字,竟然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的嘴中冒出来!
他急忙跑到神医房间,准备一问究竟,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张空床。
明珩走出屋子,随手抓过一个经过的下人问:“住这屋的神医呢?”
“哦,神医啊,今天一早就走了。”下人回答道。
“走了?!怎么这么突然!”
“说是家里有急事,匆匆忙忙就走了。”
明珩闻言伸手揉了揉胸口,不知为何,得知神医不辞而别后心口突然有些空落落的不舍。
明珩失落地回到自己屋,陆放之跟进来禀报。
“少爷,江阔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我们何时回京?”
明珩并未回答,而是问他:“神医走了,你知道吗?”
陆放之愣了愣,如实回答道:“知道,神医临走前特地来找我,让我跟您说一声他先走了。”
“他身上还有伤,怎么能现在走。”明珩有些担心。
陆放之安慰道:“少爷无须担心,神医医术了得,能救人也能自救。他既然决定此时走说明伤势不重。”
“但愿如此吧。”明珩轻叹口气。
对于神医的突然离去,明珩是有些担心还有不舍的,但说到底他们两人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神医想走,自己也没有立场挽留。况且自己也不可能一辈子留在清河县,和神医终有分别的一日,只不过这一日比他预想的要早了一些,以至于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神医离开后的第三天,明珩一行人也带着江阔辞别了蒋县令出发回京都。
这一走就是两个月,回到京都时已是初春。万物复苏,整座京都城都笼罩在融融的春意中。
明珩离开时很低调,回来时还带了个江阔只能更加低调。
不日就要举行春闱,乾元帝一时间顾不上提审江阔。然而江阔又是关键人证,需要谨慎保护,可明珩还未出宫建府,江阔并不适合安置在宫里。于是乾元帝在群臣中挑挑选选了多日,最终把这件差事交给了卫国公府。
贺泽玺早早就带人在城门口守着了。明珩一行人刚一抵达京都,江阔就被贺泽玺带来的护卫秘密带回了国公府。
贺泽玺留下来迎接:“参见六殿下。”
“泽玺!”分别两月,明珩总算是再次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心情激动不已,若不是有旁人在侧,只怕此刻早已不顾一切地拥住了心上人。
“泽玺,我回来了。”明珩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用炽热的目光深深望着贺泽玺。
贺泽玺一如既往,面色淡然道:“殿下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明珩挠了挠头。
贺泽玺是秘密出来的,不便与明珩同行,于是很快就走了。
明珩望着贺泽玺转身离开的决绝背影深深叹了口气。分别数月,相比起自己的欣喜若狂,贺泽玺却依然冷淡如初,看他的目光找不出一丝的喜悦,明珩说不失望是骗人的。但很快他又安慰自己——泽玺只是面皮薄,不愿在人前袒露心迹,等到了夜里就好了。
明珩回到宫里先去见了乾元帝,呈上了蒋卓书写的罪状书。乾元帝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难得和颜悦色地关心了几句,又赏了许多的奇珍异宝。
明珩对于这些赏赐兴趣不大,反倒眼巴巴等待着夜晚的来临,满心期待贺泽玺会像之前那几次一样出现。然而等了一整夜,贺泽玺也没有出现。
明珩一夜未睡,整个人都阴郁了下来,偏偏眼巴巴等着他的官则得知他回来,一大早就派人邀请他出宫小聚。明珩不愿冷落好友,只得出宫赴约了。
官则依旧把地点定在了花淮楼,但与那日不同,这一次,他没有再邀请其余人,只有他们两个。
明珩一进屋就被官则灌了一杯酒,灌完又质问了起来:“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
“去了趟西北。”
“好端端去西北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去看看。”明珩随便找了个借口。
见他不愿多说,官则也识趣没有多问,拉着他喝酒顺便跟他说起离京这些日子京都发生的一些趣事。
明珩兴致缺缺地听着,突地听闻官则说:“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泽玺要定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