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骁锐利的目光审视着贺泽玺:“你何时跟六皇子走这么近了?”
贺泽玺冷静道:“只不过是在友人的聚会上见过几面,谈不上多熟。”
贺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悄声叮嘱道:“六皇子母族是罪臣之后,在宫里身份尴尬,你以后尽量少跟他牵扯。”
“……儿子明白。”
“嗯,对了,欢儿如今在何处?”
“前几天收到他的书信,说是已经回廷了,过些日子再南下看望父亲。”
“欢儿一切可好?”
“他……一切安好。”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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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珩回京不过三日,关于卫国公世子和魏丞相千金喜结良缘的事就已经在京中传开了。
在所有人都在恭贺这对天作之合的新人之时,唯有明珩把自己关在屋里大醉了一场。
第三日的清晨。
小扇子小心翼翼推开寝殿大门,刚推开一条缝,冲天的酒气就铺天盖地而来,把小扇子熏得往后连退三步。屋子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丁点动静。小扇子壮了壮胆子,走了进去。
一路从门口走到里间,满地的空酒坛子,酒气弥漫在屋子里的角角落落。小扇子踮着脚,避开酒坛子左右穿插着往前走。
雕花大床上,床幔四垂,遮住了床里的景象,只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还执着地握着酒坛。
小扇子撩开床幔一角,露出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烂醉如泥的明珩。
“殿下,殿下。”小扇子俯身,凑在明珩耳边小声叫他,“殿下,该醒了。”
明珩悠悠睁开眼,意识还没彻底找回来,嘴上已经喃喃念出了“泽玺”。
“殿下,你说什么?”
幸而声音又小且含糊,小扇子并未听清。明珩也总算是清醒了过来,揉了揉头疼欲裂的额头,被小扇子搀扶着坐了起来。
“什么时辰了?”明珩靠在床头神色痛苦地问。
“已经巳时了。”小扇子道,“殿下,该起了。今日太后回宫,所有人都要去宫门口恭迎,再不起就要迟了。”
“太后?”明珩也顾不上隐隐作痛的脑袋,抓着小扇子忙问,“今天已经二十六了?”
“是啊,”小扇子苦着脸,“殿下已经关在屋里整整两日了。殿下,你要是不顺心就打小扇子骂小扇子吧,可别再折腾自个儿的身体了。”
明珩摆摆手,下了床道:“你又没做错事,我干嘛要打你。行了行了,你也别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我不过是遇到了些烦心事想自己静一静,和你们没关系。”
小扇子跪在地上替明珩穿鞋,小心翼翼地问:“那殿下现在还心烦吗?”
烦,当然心烦了!
心上人即将另娶他人的悲痛哪是那么快就能痊愈的,但是为了防止小扇子继续在自己耳边哭哭啼啼,他只能装做已经好了。
明珩洗漱完毕也快到了太后回宫的时辰,他不敢再耽搁,急匆匆往清和殿赶去。
太后是乾元帝的养母,乾元帝的生母在生下他后没过多久就病逝了,而太后当时膝下无子,先帝就把尚在襁褓中的乾元帝交给了她抚养。因此对于乾元帝而言,这位太后不是生母胜似生母。母子俩感情深厚,乾元帝登基之后,养母也顺理成章成为了太后。
这位太后是江南人士,母家没有多少势力,本身生性也温柔,与世无争,与青灯古佛常伴,对于管理后宫并不热衷,因此皇后甫一上位就把后宫事宜全权交了出去,自己一心向佛。前些日子去了南音寺上香拜佛,今日总算回宫了。乾元帝大喜,率文武百官亲自在宫门口迎接。
太后舟车劳顿,在群臣面前露了个面就回宫歇息了,其余人也各自离去。明珩也回到了重华宫。
回到重华宫,他刚坐下来喝了口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哥哥!六哥!”少女活泼的小脆嗓如清铃沁人心脾。
明珩不由得扯起了嘴角,眼神柔软地看着门外探出来的脑袋:“你怎么过来了?”
“来见哥哥呀。”少女从门边走出来,小跑到明珩身边,抱着手臂一阵撒娇,“好久没见哥哥,想哥哥了。”
“你已经是大姑娘了还跟哥哥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明珩嘴上虽然批评着,却也没有把身边的人推开。
“抱自己的哥哥怎么了?”娇俏可人的少女撅着嘴,抱得愈发紧了。
明珩无奈摇头:“好歹也是一国公主,要有公主样子。”
“在外面所有人都告诫我要拿出公主的样子,不能给皇家丢脸,在家里还不准我做回自己了?”
明珩揉了揉自家妹子的脑袋,感叹道:“去南音寺吃了几天斋,这张嘴倒是愈发伶牙俐齿了。”
九公主明芊芊是明珩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虽称作九公主,但其实排行第七,是皇家唯一一位公主。与不受宠的哥哥明珩不一样,明芊芊备受乾元帝宠爱。明芊芊年方十六,漂亮聪慧,不仅得乾元帝宠爱,太后也对这唯一的孙女疼爱有加,前段时间去南音寺就把孙女也带去了,今日才一同回宫。
明珩更是把唯一的亲妹妹当成眼珠子疼,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寺庙清贫,明珩生怕自家娇生惯养的妹子受委屈,拉着问东问西关心了大半天。
明芊芊乖巧地一一回答了,没有半分不耐。问完话,兄妹俩又说了会儿话。
聊着聊着明芊芊突然问明珩:“哥哥是不是要给我找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