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引我接过常青丹的冲动,并非是对长生不老的渴望,而是对胡凤柒这份饱受沧尘孤寂与剜心之苦,可到了也没能为我得来它的遗憾。
“可是井犴夫人,您若是把这颗常青丹给了我,那您岂不是从现在开始便会走向衰老吗?”
“无碍的宛姑娘,当我把它从身体中拿出来的时候,我就决心已定了,”井徐氏的眼中闪出泪花,却还是对我挤出了笑容,“我本就是肉胎凡体,若不是与夫君相遇厮守,我早该不知转世投胎多少个轮回年载了。”
“可您的儿子年龄还那么小,您无法长生,那他该怎么平安地成长?”
当我问出这话的时候,我的手不自觉地覆上了自己的小腹,想到腹中我与郎墨楼的骨肉,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谁知井徐氏听闻我的困惑,笑得更是亲切和蔼地回答我,道:“他是我和夫君的子嗣,我坚信他也是我们的骄傲。天下任何的孩子绝无可能永远在父母的呵护下平安地渡过一生,他总该学会独自面对孤单,学会独身成长。宛姑娘你要知道,于狂风骤雨中成长起来的幼苗,一定会更加的茁壮与繁茂!”
心脏猛地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原来这个道理全世界的人都懂,只有我不懂,怪不得郎墨楼会对我不想留下这个孩子的想法那般生气无奈。
井徐氏又是对我叹了口气,单薄瘦弱的身躯屈膝向着我欠身行了个礼。
“另外我也为我的鲁莽向宛姑娘和公子道歉,我千算万算也没能料到自己能去青丘,竟是被他人利用了,害得宛姑娘你受了大苦。”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井徐氏毕竟是也和我一样是凡人,终是斗不过那些活了上百上千年的妖仙们。
“算了,已经这样了。”
我转身将柳西凉的牌位暂时摆放在石桌的一角,收下了常青丹后,便坐在了梳妆镜前开始对镜梳妆。
在井徐氏打扫房间完毕后,郎墨楼来了。
此时的他已经褪去了那身金丝暗绣的裘毛华袍,而是换上了一身无需任何刺绣点缀的墨色缎袍,星月暗纹相照的腰封将他那副结实的窄腰硬胯扎束得格外养眼,整件熠熠生辉的墨袍被他身躯英朗的线条都撑得特别饱满好看。
而这会儿的我也已经盘好了莲花髻,涂了淡淡的一层胭脂与唇红,穿上一件我偏爱的古风红裙。
郎墨楼绷着寒漠的脸走到我的背后,弯下腰将尖削的下颌落在我的头顶,与我对镜相凝地说道:“西亚冷,不要穿裙子了。”
“不要你管!”
我摇头试图将郎墨楼甩开,谁知他不知从哪里幻出一件十分柔车欠高贵的裘毛披风,温柔地披在了我的双肩上,顷刻间就把我的气场提升了几分。
“那就披上它,乖。”他声线冷得依然令人打颤,只是若细听进去,里面便是遮天蔽日的宠溺。
我站起来正准备扯掉身上的披风,郎墨楼却从身后贴上来,将脑袋埋在我的后颈间,闷声闷气地说道:“既然我们出去玩,就开开心心的。”
平板无波的语气夹杂着浅浅的请求,我正要开口反斥,他又补充道:“佟宛我答应你,回来后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
“真的?”我偏头问他。
“恩,”郎墨楼沉声道,“但是你要好好去爱我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