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墨楼是狼,天性跋扈,汪流媚曾说过他是一个并不懂得如何去爱的男人。
尽管这样,在这宿命的走投无路当中,我感受到了自己和腹中的胎儿早已不是郎墨楼的软肋,而是变成了他的底线。
我自是明白郎墨楼爱我之深,他不舍得让我为他受到伤害,所以他愤怒、他悲痛、他自责,他以对我的爱画地为牢,作茧自缚得让他无处发泄,只得失去理性地去选择伤害无辜的人。
我可以理解他,也可以原谅他。
可惜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倘若不是我的无能,不是我对这乱世的恶意束手无策,郎墨楼又怎会拼了命地要保护我?
一切都是源于我不够强大,我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才导致郎墨楼陷入了比我更要惶恐的无助。
或许。
郎墨楼永远都不会懂,我在他侧颜上留下的这一吻,不仅是对他允许我摘骨的感激,更是一种承诺。
我发誓我佟宛要变得强大,我发誓我终要有一天可以肩并肩地站在他的身旁,与他执手仗剑弑天下!
我再也不要躲在他的背后,做那个只会安慰他的“小女孩”了。
再!也!不!要!
……
故此,当我终于换上一身分为两段的遮羞裹袍,在蚀骨山神的带领下站在一口庞大的金铜蓝焰的炼骨炉面前时,我没有一分一毫的胆怯。
“姑娘,你决定了吗?”亦如初次见到时的蚀骨山神,依然挽着斑白的发髻,素色的粗布麻袍上沾惹着斑驳土星。
“山神大人为何这么问?”我反问道。
“摘一根骨头,则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姑娘你要摘下三根肋骨,那么三天三夜你都要封闭在这燃烧的炼骨炉当中,一刻不停地被熊熊烈焰所燃烧,没有人可以代替你的难受,没有人听得见你的呐喊,这样的痛苦你区区一个小女子,真的可以忍受吗?”
“可以。”我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蚀骨山神闻言,向我扬起了他灰白的长眉,在他认清了我脸上的坚韧不移以后,他终于合上他布满皱纹的眼帘,凝神朝着巨大的炼骨炉念动了几句我听不懂的咒语。
在咒语的操控下,三足鼎立的炼骨炉机械地敞开了它雕刻着远古咒符的炉盖,炉盖碾磨着炉口边缘发出浑厚低沉的声响。
当炉盖向着上空打开后,炉内燃烧着的蓝色烈火便如一条条火蛇张开它们凶残的血盆大嘴,在整座密洞中荡起了哀嚎的回音。
“三日后见。”
蚀骨山神朝我颔首示意,他挥了挥沧桑的手,我的身体就自觉地纵身跃进了炼骨炉内。
这炉内的空间远远要比外观看起来可大得多,熊熊的蓝焰在炉盖完全闭合后,开始充分地在我身边燃烧起来!
滚滚焰雾肆意地弥漫进我的鼻腔与口腔,滚烫的烈焰攀爬上我的四肢将我任意燃烧,令人窒息的温度让我几乎无法喘过气来,被熏出来的泪水刚刚涌出眼眶就被这根本无法承受的温度所蒸发了!
刺眼的蓝焰大火团团地包围着我,烫在我肌肤上的温度向着我的五脏六腑蔓延,体内被花洛城用寒气抑制住的蛊媚春竟然在这样的时刻发作了!
第一日。
被焚烧的我度秒如年,我亲眼看到自己的左腹被烧出一道裂口,仿佛一只无形的手不带任何犹豫地直接伸入我的肚皮中,摘掉了我体内左侧的倒数第一根肋骨!
触目惊心的鲜血顺着肚皮疯狂地涌出来,染红了我腰上围戴的裹袍,浇在蓝焰上迸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