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桃将木若泥塑的我轻轻地推开了,然后拉着我坐在了雕花木窗下的沙发上,她面带笑容地敞开香梨的药匣,替我喉咙上的伤口做着处理。
沙沙的疼痛远远不及心里的创伤让我难耐,杨桃麻利地替我包扎好伤口后,浮着又可亲又陌生的笑容告诉我等下会有人为我送来些膳食,希望我能吃一点儿,毕竟她家狼王爷也不希望晚烟楼里来个饿死鬼。
果不其然,在杨桃走后没多久,箫儿便端着菜品颇多的托盘敲了我的房门,一一为我将吃食摆放在桌面上。
他胆怯地向我行了个礼,小心翼翼的目光偷偷睨了我几眼,转身要走的时候被我一嗓子吼住了。
“箫儿,你为什么给我送吃食来?”我硬声问箫儿,“是谁让你来送的?”
箫儿闻言,红着脸憋了半天,回答我说:“是墨楼公子让的,墨楼公子说…说……”
“他说什么?”
“他说让姑娘你吃饱了好上路。”
我气得恨不得亲手捏死郎墨楼,指着门口对箫儿催促道:“走走走,赶紧走,都走!”
箫儿撇撇嘴,一溜儿烟地下了楼。
行,郎墨楼,你想不起来是吧,轰我走是吧,你给我等着的!
老娘我偏不走!
我愤愤地想着,就夹起一柱菜愤愤地往嘴巴里送去,吃光了所有箫儿送来的吃食后,又愤愤地去浴室将自己刷得白白净净,不留胡凤柒一丝的味道在身上。
……
一直到了夜幕来临,晚烟楼内内外外都异常得安静,对面郎墨楼的房间也是没有任何的动静,仿佛他已死去多时了,细细闻去好似还能闻见他尸臭的味道。
冷静了一整天的我早已没了伤心的感觉,我一个人穿过小院踏出院门,来到晚烟楼外望着漫天星斗。
说来也是奇怪,自打我回到晚烟楼,这一整天都没有再下过雪了,白天时气温也恢复到了七月底的温度。
在我离开的这几日,晚烟楼的结界似乎也被撤掉了,没有见到穆起寒的身影,想必他也不记得我要做他皇子妃的事情了吧。
宁静的月光下,风过无痕,透过密密的林间能听到小径尽头高速公路上汽车的轰鸣声。
这寒凉的夜啊……
我叹息一声,正欲抬步朝着小径的方向走去时,身后一抹橙色的光芒赫然亮起,将我笼罩在了其中!
我诧异地回首看过去,那个赫然屹立在光芒中闪闪夺目的男人,穿着一袭靛蓝色的华袍正负手望着我看。
“夜倾城?!”
这个许久未见,久得都要从我记忆中永远地淡褪下去的男人,竟然在此刻我最无助的时候不请自来。
我看着橙色的华光渐渐散去,夜倾城迎着我提步走来,他亦如曾经那副妖异的模样,脸上佩戴着他在阳间时专属的那顶奢华的黑铜面具,乌黑的几束长发被白玉发冠扎拢,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气质磅礴。
“夜倾城你怎么来了?”我望着在他面具后那双暗红得十分瑰丽的凤眸问道。
“若不是有人托本尊将这个转交给你,本尊才不愿意来你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夜倾城嫌弃地说着,摊开手递给我一支镶金的流苏凤钗。
我怔怔地垂眸望着这支金光流溢的凤钗,我认得它,它是夭瞳的。
“是奈何桥边的孟婆给本尊的,说有个可怜的姑娘为了你跳了忘川河。”
夜倾城同我讲话的语气里不仅没有了他之前对我的那种热情,还充斥着不少的不耐烦,他转达完他要说的话就转身准备离开,似乎多一分都不想与我停留。
“诶,等一下,”我握着夭瞳的凤钗,对夜倾城的背影喊道,“你的伤…痊愈了吗?”
夜倾城沉默了良久,才背对着我带着十足的怨气回答道:“托夫人您和那白狼的福气,本尊早就痊愈了!也免劳夫人您再挂念着我北太帝君了!”
听他这样讲,我也算是松了口气,什么我爷爷将我曾经供奉给冥界,让我为夜倾城诞下冥结这件事,想必夜倾城也彻底死了这条心,永远不会惦记了吧……
正当我暗自庆幸的时候,诶?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
“夜倾城!”我赶忙再次喊住他,提着裙摆急匆匆地跑到了他的面前,瞪大双眼用手指指着自己问他,“你刚刚叫我什么?你记得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