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母用灵力收回了手中的城主继位印,一边提步向着房间外离去,一边对背后的我们说道:“今年的鲛龙百花节没能成功举办,是我们孽龙与鲛人两族的遗憾。为了弥补我们的过错,本座已向鲛皇城派出使节,诚邀鲛皇帝于七日后前来龙城,参加本座的龙玺传继大典了!介时你们该怎么做,想必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龙母的话音,随着房门的闭合而被隔绝在门外,寝房内重新陷入了一片安静。
穆起寒撑着膝盖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却在转过身朝向我的那一刹那,再一次“噗通”一声身子一软,直直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伴随着的,还有一口氵昷热的腥血,从他的口中喷吐了出来!
“穆起寒!”我惊得掀被就要下地,可背后与腹下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没能成功地双脚沾地。
穆起寒脸色煞白,他像是硬撑了太久一样,勾起苍唇对我一笑,孱弱地笑道:“本君过来,不是为了母亲的城主继位印…不过是想要告诉皇子妃一声,不要担心那狼人…本君让他,活着出去了……”
说罢,穆起寒双眸一翕,便向着前方坚硬冰凉的地面上栽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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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端。
凛冽严凝雾气昏。
玉龙雪山,白茫茫的一片苍皑暴雪。
夏末初秋的丽江,再一次莫名地陷入了一场无尽的沸雪肆虐中。
那个青丝被熬成煞雪的男人,手中拎着一个仍在滴血的人头,白袍上的新血旧渍叠叠交染成辉。
他摇摇欲倒地蹚着脚下的三尺积雪,失魂落魄地走在漫天的风雪里,入目的四下千山早已被暴雪覆没了痕迹。
满眼的,惨烈的,只剩煞白。
朔风四起,卷着好似刀刃的雪花割裂了他的心尖,痛得麻木,悔得无言,都不及自己对她的恶语罪行。
直到他终于走到了那夜,他看到她时的位置后,他跪了下来,溅起周遭积雪潭潭旋飞。
手里拎的人头滴落下来的温血,融化了下方的积雪,也染尽了他的袍角。
上空层层顽云落了千嶂,沧浪逆流。
他这一跪,竟一直跪了下去。
一汪汪的沸雪落在他的发丝,落在他的眉梢、鼻峰、唇角与耳廓,被朔风一吹,又随风被卷得吹远。
渐渐地。
雪覆了又飘,飘了又覆,循循往往,泠泠落落。
骤风走走停停,他就这样宛若一尊万古不融的冰雕,跪在这血云倾雪的苍穹之下,一日,两日,三日……
终于。
凛冽的暴风再也没能带走他身上叠叠的积雪。
于是,在满天飞雪的一轮轮朝升暮落中,他变成了这玉龙层峦叠嶂上,一抹最刺眼的白。
厚厚的冰层里,有莹透流光的人影动也不动,可惜谁也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耳畔却始终回荡着一句魔咒……
周而复始,昼夜不分地在冰层下折磨凌虐着他——
“狼王殿下,你怕是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复胎血玉’吧?莫非你真的要亲眼看着你的八只狼崽子,追着本君叫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