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一家要进京的消息其实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心中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乍不妨突然听见这个消息,贾瑾微微有些晃神,许是今日过得着实累人了些。在听见这话后,贾瑾面上仍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也不像宝玉般雀跃高兴又多了妹妹。
他全程都有些恍惚,直到回了自己屋里,他才问身边的敛秋:“林姑娘是要过来了吗?”
敛秋还未回答,念夏就抢了话头,“三爷这怕是高兴坏了吧,林姑娘要过来了,三爷就不用三不五时打发人去扬州那里打探消息了。”念夏打趣。
念夏的调侃让贾瑾的耳根微微发红。只是这下他心中欢喜,便也没跟念夏计较,“再过两月就是年节,林家看着这次会在京中过年了,让洛雨那里去通知他哥哥,让他叫人帮着把林家在京中的宅子拾掇出来。”
顿了顿,他又吩咐了一句,“让墨砚那儿暗中查下,这次林家进京的计划实在是太仓促了,我们这里竟然没有得到消息,让人查查林姑父那儿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等到敛秋和念夏两人退下,贾瑾躺在床上,神态才完全放松下来。他摸了摸手腕上的五色绳,眼中满是笑意,也不知这第一次的相见,她还能认出他吗?
贾瑾这边一夜好梦,而扬州那里林如海却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当年“癞头和尚劝黛玉出家”一事后,林如海便彻查了林家上下,这一查不要紧,硬是将林如海吓得震惊气愤不止。
他们林家才多少人,前前后后却查出了不下几十人的细作。这些细作在府中担当什么职务的都有,甚至有一个还是林如海姨娘的贴身大丫鬟。这些人有些是那些盐商送进来的,有些是朝中成了年的皇子派过来的,甚至还有当今圣人的人手。
林如海当时是心寒愤怒的,他倒还能体谅圣人派下人的用意,无非是江南盐政紧要,无论是派了谁过来,都是要差遣人过来的。但他心寒的是当日圣人手下的人明明发现了有人要对他的嫡子林粲不利,却还是冷眼旁观,任由其他人在林粲的辅食中动了手。
幸好那日黛玉不慎打翻了那碗肉粥,要不然他林家这代唯一的男丁就真的可能那么去了。
林如海无法想象那种后果,当时两个孩子差点同时喝了那碗肉粥,若不是……,以当时贾敏对两个孩子的珍视,如果孩子有什么不测,怕是贾敏的命也是要立时没了。
他们那些人完全就是想要让他林如海家破人亡啊,用心险恶至极,他不过是未站立党派就落下个如此下场,林如海出离愤怒。
只是后来得来的消息让他整个人都如入冰窟。
或许在圣人看来,他林如海就真的只是他管理扬州盐政的一枚棋子吧,如果没了家人的束缚,以他的脾性,他倒是真的会无牵无挂的给圣人卖命。
冷静过后,林如海才开始筹谋。当日他查出了那些人,却并未完全打发走那些细作,只是借着些由头,发卖了一些人,稍稍削弱掉他们手中的势力。并不是林如海不想完全处理掉这些人,只是与其等着别人安插新的人进来,还不如就让这些人放出消息,真真假假的汇报些不大不小的消息,总归都在他掌控之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形容林如海这样的人不外如是。
如今林如海任期将至,原本只需等着下任的官员到任即可。贾敏甚至都已经开始收拾起行礼,而这时林如海却收到了一封密报。
这密报是的起源来自一个外地的盐商。众所周知,江南这块的盐政一直不太干净,盐商领了盐引,私底下贩卖私盐或者随意私抬盐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只要不要太过分,加上孝敬的足够,各地的官员基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
这外地盐商做的就是这个买卖,他手底下有私盐,奈何却没有江南这地儿的盐引。几番打听下来,知道扬州城这地儿有人上头有人,能帮忙弄到盐引,于是便托了关系。
这外地盐商苦等了一个月,前前后后疏通打点花了一万两白银,却还是没等到盐引。这外地的盐商也不是个软和脾气的人,一时不愤便找上中介人,让他拿出盐引。结果盐引当然是没拿到,这外地盐商反而还被打了一顿。
那中介人气焰嚣张,言明欺负的就是他们这些外地盐商,他上头有人,即使他们去告,也没有官衙会受理。
这外地盐商被打了一顿,伤势严重再加上心中郁结,没几天就去了。临死前他把这一切都告诉了他儿子。
这盐商儿子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爹死了,银子也没了,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纸状书托人告到了京城的京兆府衙门。这京兆府尹是当今圣人的亲信,当日便把事情报给了圣人。
圣人盛怒非常,于是一封密信下给林如海,要林如海查清此事。
林如海知道若不查清楚此事,他恐怕难以从江南官场脱身。怕就怕,这事牵扯的人……,林如海想到此中的纠葛,心中愁绪万千。
黛玉房中
“姑娘,这贾三爷那里又有新奇玩意儿送过来了,他们说那叫南洋挂钟,时辰到了,还有一只鸟儿出来报时呢,可是稀罕极了。”黛玉的大丫头雪梅在那里兴奋的跟林黛玉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