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宫变在京中持续了三个月之久,涉及人数之广实属大周朝开国以来罕见,便是贾瑾都没有想到,这次涉及的人会有这么多。
老圣人迷信方士,信奉道教,朝中许多溜须拍马的人为迎合老圣人,刻意讨好方士。忠顺亲王谋逆一事后,这些人便都被徒晏清给处置了,因此朝中不免便多了许多空缺的职位。
这也让许多原本没有出头机会的人,借着这次的机会出了头,便如贾瑾的几位同年,此次都得了好职位,因着徒晏清提拔的大多都是年青官员,朝中原本守旧古板的氛围倒是一扫而光,显现出了一派破旧立新欣欣向荣的风向。
不说贾瑾擢升为大周朝开朝以来最年轻的一个工部侍郎是何等的风光,便是柳湘莲借着这次的缘故也得了一个岭南守备的职位。
岭南环境说不上好,因着接洽南越国的缘故,边境时常会收到侵扰,先前忠顺亲王将边境布防图出卖给南越国,虽说徒晏清已经在边境加强了驻防,但边境还是受到了南越国小股骑兵的侵扰。
这次任命柳湘莲为岭南守备,一有历练他的缘故,其二还有震慑作用,毕竟这次随着柳湘莲去岭南的还有一队火铳营的将士。
柳湘莲倒是挺乐意这次的任命,虽说岭南那儿的环境恶劣,但是总好过在京中当一个受祖宗荫庇的“纨绔”来的好,因着这火铳和轰天雷都是贾瑾所研造,柳湘莲三不五时就会来贾瑾府上向他请教,他任命的诏书还未下来,这段时间倒是有足够的空闲来贾瑾这儿“叨扰”!
这日柳湘莲如往日一般来贾瑾府上,因着过几日就要启程去岭南,贾瑾特摆了一桌酒席,也有给他践行的意味,两人促膝长谈了许久,说起当日发生的一切,两人也是唏嘘不已。
那日贾瑾被带走后,柳湘莲便想着法子去宫外通知林如海,只是宫中守备森严,便是他也是轻易不能出宫,不过也多亏了柳湘莲的好人缘,再加上龙禁尉中不乏有些世家子弟,虽说本事没有,但宫中形势骤变,是个傻子也知道不对劲了,其中有个跟柳湘莲关系不错的,将柳湘莲从一个偏僻的角门放了出去。
不过柳湘莲在半道上便与林如海碰上了,后面攻入宫门,柳湘莲也是身先士卒,出了大力气的,这才能够得了徒晏清的封赏。
贾瑾心中对忠顺亲王难免有一丝惋惜,看似□□无缝的谋逆计划,其实在贾瑾看来,忠顺亲王似乎还是给徒晏清留了一条生路,或许,他心中更多的是对老圣人的不甘和仇恨,或许他更想要的其实是老圣人对于往事的忏悔,只是终究还是天不遂人愿。
两人聊的开心,不免便多饮了些酒水,柳湘莲谢绝了贾瑾府中仆人的搀扶,因着知道贾瑾府中没有女眷的缘故,他倒是饶有兴趣的欣赏起了状元府中的美景,不得不说,这座仿造苏州园林建造的状元府的确是景色非凡。
他正准备进后花园中的亭子里坐坐时,却见这凉亭已经有了主人。
坐在那儿的女子细腰窄腰,鹅蛋脸,俊眼修眉,此时正坐在那儿看着一本账册。
此人正是探春是也。
说起探春,这一年也是变化不少,因着贾瑾另辟了府宅,她倒是有了借口时不时就会来贾瑾这儿耍上几天,几个妹妹中,贾瑾与探春关系最是亲密,倒是也默许了她的这种行为。
只是让贾瑾也没有想到的事,就因为那几杯水酒,他可爱听话的妹子就那么被柳湘莲给盯上了。
经过这几年的磨炼,探春的行事作风稳健了许多,见到柳湘莲的出现倒是也没有太过惊慌失措,反而暗自打量起了柳湘莲。
“你便是我三哥哥口中那位救了圣人的结拜义兄吗?”
探春的声音清脆悦耳,便如一股泉水叮叮当当的流淌进了柳湘莲的心中,平日爽朗大方的柳湘莲难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我是······”柳湘莲回答的磕磕巴巴的。
探春不免就被他给逗笑了,她这一笑让柳湘莲更加局促了,他尴尬的挠挠头,十分不好意思。
因着性子使然,又因着贾瑾没怎么拘着她的性子,探春性子活泼,但是也好歹知晓男女大防之事,因此她虽说对柳湘莲有些好奇,但是也只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等探春走后,柳湘莲一人呆呆的站立在凉亭中许久······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也就是那一瞬间的悸动!
自贾瑾升任工部侍郎后,日子倒是忙碌了许多,徒晏清将他放到工部,倒是十分符合贾瑾的心意,在贾瑾的主持下,工部开始大力改良农耕器具,同时贾瑾还召集工匠对农田现有的灌溉设施进行改建,将原有的农田灌溉用的“筒车”改进成了多级的螺旋水车,大大改进了农业生产的效率。
就在这样忙碌的日子中,时间来到了元景九年,这年贾瑾满了二十。
大周朝的习俗,“男子二十冠而字”,行冠礼不仅仅代表着贾瑾的成年,也代表着他与黛玉成婚的日子也即将到来。
说起这几年,大周朝在徒晏清的治理下,倒是呈现出了一副欣欣向荣之景,百姓安居乐业,真正做到了“农不易亩,市不回肆。”
徒晏清是个真正爱民如子的好帝王,他吸取了元嘉帝在位时的教训,励精图治,减免农田租税,大力促进百姓的民生发展,他倒是也没有着急向世家贵族下手,反而采取相对缓和的举措,为以后的“元景盛世”的出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贾瑾的冠礼是由林如海亲自为他加冠,然而这字却是由徒晏清亲自取得。
徒晏清给他取了“行之”的字号,既有徒晏清对他的劝勉也有着他对贾瑾的期盼,这么多年下来,虽说两人关系是君臣,但徒晏清始终记得当初那个眼神澄澈会笑着喊他“四叔”的小少年。
元景九年,这年黛玉虚岁已经十九,她年岁只比贾瑾小一岁,按着大周朝的习俗,女子十六及笄后便可以婚嫁,只是因着她与贾瑾的婚约,又因着林如海对黛玉的疼宠,两人定亲之后,贾瑾硬是与林如海“你来我往”了四年,才在贾瑾满二十岁这年将成婚的事项给定了下来。
贾瑾:我娶林妹妹我容易么!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转眼便到了两人成婚的日子。
十月的京都凉爽适宜,一大早黛玉便被雪清雪梅等人给叫了起来,黛玉端坐在梳妆桌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两颊微红,两眼一派清明,微卷的睫毛上似乎有点儿湿润,华美精致的凤冠戴在头上,一身火红色的嫁衣披于身上,金丝波纹缀着衣边,更显得高贵大方。
黛玉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有片刻的出神,仿佛时光在流指尖婉转,便到了她与那人成婚的日子,往事一件件的浮现在了眼前,黛玉的眼中泛出薄薄的雾气,仿佛看到了千年前的西灵河畔相互陪伴的灵石与仙草。
“给夫人请安!”丫鬟们请安的声音将黛玉的思绪唤回,她看着铜镜里贾敏的身影越来越近,转身对着贾敏轻轻唤了一声:“母亲!”语气里却不自觉的带了一丝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