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久章借过小毛巾,叠了捏着,这会倒是从容起来了:“今天幸好遇到殿下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殿下是不是特别招孩子喜欢?”
娄清:“…………”
脑海里瞬间闪回被他惹哭的一二三四□□十个弟弟妹妹们的脸。
娄清没好意思昧良心:“…这个真没有。”
白久章却只当他谦虚,笑道:“那看在小豆子这么喜欢你的份上,殿下可以跟我加个好友吗?”
娄清也没拒绝,然后刚加完好友,他就听到白久章美滋滋地感叹:“真好,这下老婆从娘家回来之前,有让小豆子不哭的办法了。”
娄清:“……?”
拉黑警告。
·
可能是白久章他们家养得太好了,小豆子姑娘的精神头完胜娄清记忆里的所有同龄婴儿,直到晚上八点,娄清才终于从睡着的小豆子姑娘手里逃脱,被陆一扬送回了院子。
陆一扬一路还酸呢:“都不知道她喜欢你什么,一没给她送小衣服,二没给她送尿不湿,一下午还都不撒手。我想抱她居然还打我,你敢信?八个月大的小屁孩,打我?明明你才是个外人,我可是她表叔啊……”
娄清靠在座椅里,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风干的咸鱼,不仅手废了,耳朵也要废了。
于是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三魂去了七魄的娄清飘回卧室,睡衣都没换,躺床上就睡成了一具尸体。
娄清睡之前觉得就是天塌了他也不能醒,但半夜的时候还是被吵醒了。
窗户外传来响亮的警报声,是空袭预警的那种声音,娄清醒来的时候,警报其实已经响过了,外面只剩一些细碎的声音。
娄清的脑袋还很昏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朝窗外看了一眼,半山上的院落零星亮起了灯,但周围还是非常安静,一切似乎都还安宁。
疲惫的大脑无法分析,娄清眨了两下眼,再次陷入沉睡。
与此同时,山顶,崖边。
陆一扬和白久章穿着军装,带着十来个人围在通往崖底的电梯周围,脸色凝重地看向崖下的五座海岛。
第三座海岛里,有一座半埋在土里的建筑,那是闫禹的“别宫”。
这座别宫露在地面上的只有一层,但地下却有三十米。每两米一道铁门,层层上锁,像是一道一道甲壳,严防死守着最里面的秘密。
直到最后一道门打开,才露出了这地下室的真谛——那是个十米见方的房间,里面什么也没有,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包裹着柔软的橡胶和皮革,即使用力撞向墙壁,皮肤也不会受到丝毫伤害。
此刻,闫禹坐在最里面的角落,他靠着墙壁,一条腿曲着,姿态看着很放松,眼神清明,表情也没有丝毫痛苦。
但与他的轻松截然不同的是他的身体状况——他的全身都被一层透明的水膜包裹着。
那水膜极薄,像肥皂泡一样,柔软地贴在闫禹的身体上。
但是过了一会,肥皂泡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开始脱离闫禹的身体,变成一个个小球分离出去,然后落在闫禹跟前三米远的位置。
闫禹的视线微动,冷冷看着那落地的肥皂泡。
但他身上的肥皂泡并没有因为他的冷视而停止脱离——它们反而加速了。
很快,在闫禹前方的空地上,肥皂泡堆积成一团,挤挤攘攘,慢慢有了点形状。
像个人。
终于,当最后一点肥皂泡脱离了闫禹的身体,那堆积着的肥皂泡也发生了质的变化——它们互相融合,变成一个透明的人形,然后人形从下往上有了颜色、有了血肉、甚至有了呼吸。
那是个一岁左右的孩子。
男孩,只有五十多公分高,白白嫩嫩,粉雕玉琢,栗色的头发有点自然卷,小肚皮还微鼓出来。
非常可爱。
但跟男孩软嫩可爱的外表不同,他的表情非常冷酷,不是无表情,而是带着厌恶和仇恨、甚至是杀意的那种冷漠。
那不是孩子能作出的表情。
强烈的违和感让这个孩子的存在变得诡异,如果有人看到,必定会头皮发麻。
但闫禹只是漠然地看着他,漠然到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像是走在荒漠中的旅人看着一只渴死的骆驼,疲惫到连同病相怜的绝望都生不出了。
终于,孩子动了。
他眨了下眼,然后朝着紧闭的房门走去,没有丝毫迟疑,直接撞了上去。
但奇怪的是,当孩子的身体触碰到门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变回了肥皂泡似的透明,然后穿门而过。
孩子消失后,闫禹收回了视线,然后站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开后,刚好看到那个孩子穿过了第二扇门。
然后是第三扇、第四扇……
这层层叠叠的门对孩子来说宛如不存在,他一路畅通无阻,离开了地下室,站在了地面一楼的客厅里。
孩子对这里很熟悉,上来后就直接走到了紧闭的大门跟前。
但这一次孩子却没有穿门而过,而是在门前停下了。
闫禹缓步跟上,在孩子身后五米开外停下。
“够了。”
闫禹开口,声音平静,“你该回去了。”
孩子回头看了闫禹一眼,然后忽然龇着牙笑了——他的牙齿并不是孩子的贝齿,而是像鲨鱼一样尖利。
接着,孩子扭头朝着门一撞,再次穿门而过。
闫禹的眼中露出惊愕之色,接着表情就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