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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1 / 2)


剩下的衣服是个麻烦,陈月牙整齐的把它们铺在褥子下面,当时治安队的没进来查,要真查,一查一个准。

她得放下帘子赶紧绣出来,再想办法赶紧卖出去。

一件件的匝着呢,陈月牙就听外面嘻嘻哈哈一阵笑声,脚步声轰隆隆的,听起来能震塌墙壁。

“贺大帅,听我给你放个流星连环屁!”一嗓门粗蓬蓬的孩子说。

另一个嗷嗷两声叫:“听我追星赶月屁!”

贺帅嗷的一下就蹦过去了:“刚子哥,仝子哥,你俩咋来啦?”

这俩是贺德民的俩儿子,一个十二岁,一个九岁,都比贺帅大,晒的焦黑焦黑的,鞋面上全是土,这一看就是从村里跑了二十来里路,进城来给弟弟壮威风的。

“我妈让我们来显摆一圈儿,给你壮壮威风。”贺仝最大,一副振臂就能百应的样儿。

他都十二了,贼社会的小爷,两只小拳头捏的咯叽咯叽响:“听说我兄弟罩不住燕支胡同,还有人敢打你,那人估计没听过我贺仝的名号吧!”

贺帅在这胡同里能称王称霸,不在于自己能打,他还有俩大哥哥,时不时进城显摆一圈。

当然,他们尤其喜欢超生,大男孩子们对于自己软囊囊的小妹妹,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欢。

更何况这个软妹妹跟农村那些小土妞们不一样,人家是城里娃,又白又嫩的。

“二婶,我们可以背着妹妹出去玩吗?”贺仝扑到门上,力气太大,差点没把树屋的门给掀翻。

陈月牙也有好久没见过贺仝这孩子了,毕竟孩子们离的远,跑一趟好几个小时呢。

她连忙把衣服藏到了褥子底下,端过一个大瓷缸子,往里面舀了几大勺的桂圆精,拿凉白开冲了,端给贺仝:“妹妹这会儿乏了,不能抱出去,你们尝尝这味儿,喝过没?”

麦乳精那东西得热喝,因为它的奶味儿,甜味儿,全得热着才有,凉了就没了,但桂圆精不同,越是凉凉的开水冲它,冲出来愈甜,桂圆的香味儿愈浓。

贺仝吧唧了一口,赶忙转给贺钢了:“好喝,说不出来的好喝,一股桂圆味儿。”

贺钢咕嘟咕嘟两大口,甜的眼珠子都有点儿发直,转手给了贺帅:“香,婶儿,这啥东西,这么香!”

“桂圆精,以后来了,婶儿还有好吃的给你们。”陈月牙说。

“宁吃一罐桂圆精,不吃十罐麦乳精,原来桂圆精是这么个味儿啊。”贺仝添着嘴巴,意犹未尽的说。

陈月牙转身回了屋儿,专门替刚醒来的小超生打开了那罐子黄桃罐头,悄声说:“谁都不能给,自己一个人吃,好不好?”

超生小乳牙咬着红红的嘴巴,颤危危的抱着罐头瓶子溜下床,头点的拨郎鼓似的,答应的可好了,但是跟只小猫咪似的,转身就窜出门了。

虽然院子里出奇的安静,但是陈月牙悄悄挑起帘子,就见贺仝、贺钢和贺帅三兄弟背着手儿弯着腰,贺帅的裤兜还给小石子儿坠的半垮着。

仨熊孩子哈着腰,嘴巴张的跟小狼狗似的,正在等超生给他们投喂罐头。

三条小狼狗啊这是。

贺仝的球鞋上破了个大洞,估计孩子怕鞋子破了丢脸,拿粉笔把大拇指染白了凑数儿。

超生一勺子糖水滴上去,啪一声,贺仝大拇指上的白色一掉,大拇趾就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了。

难怪刘玉娟张嘴问她要鞋子呢,孩子把一双胶鞋生生儿给穿成凉鞋了都。

……

贺译民下班之后,专门去了趟县公安局,赶着下班的时候,就在县局的门口站着。

偷他钱的人是张盛,张虎的大哥,而张虎,是贺译民在部队上时,一起当过兵的好战友。对于战友的人品,贺译民还是了解的,张虎人其实不错,胆小,谨慎,贪点小财,但大原则性的错误不会犯。

张盛那个人他不怎么了解,但是,可以想象得出来,当时他给摩托车撞了,张虎送他去医院,来勘察现场的正是张盛,折子和他的身份证明,应该就是张盛勘察现场的时候偷的。

盗窃钱财的人找着了,只要证据确凿,公安抓人,缴钱就行了。

但是,毕竟这是公安系统出的败类,贺译民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了,肯定不会干那种直接堵人,打一顿再要钱的事儿,毕竟公安系统出一个家贼,这种事情按原则,他得到县局,跟局长通个气。

所以,他今天就是来堵局长耿卫国的。

“这是贺译民吧,这两天不是有值勤,你不去值勤,跑回来干啥?”县公安局的局长四十出头,是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穿着治服,身材略微发福,但看得出来身体素质特别过硬。

八月的天儿,到了晚上都能热的融化自行车的胎。

耿卫国永远不会忘记贺译民,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敢拿枪指着他的,面视的下属,当过兵的人都爽快,那时候他就觉得,贺译民要不是个匪材,就是个大人材。

贺译民主动给领导敬了个礼说:“领导,您说说,关于现金丢失的案子,咱们一般是怎么办的?”

“还能怎么办,只要破了案子,抓人,缴钱,挽回损失啊。”耿卫国说。

不过,他顿时把眉头皱起来了:“贺译民,你年龄比我小的不多吧,当初在部队上,听说你是尖刀联的,要不会办案子就滚回家去。”

贺译民当兵的时候也是爆脾气,在钢厂的时候一直都是干部,还没受过这种气。

但没办法,三十多岁了,从头再来,他现在是一片儿警了,就得忍着领导的爆脾气。

把自己那一万块钱在银行的取款单,上面的签字,以及今天张盛给自己签的字,附带张盛的指纹,就全递给耿卫国了。

“领导,我丢了一笔钱,而我现在高度怀疑,这笔钱就是我们百顺派处所的民警张盛干的,因为取款单上的签字和他的笔迹一模一样。但他当时去取钱的时候很谨慎,应该是怕留下指纹,特意戴着手套签的字,所以银行的存根上没有他的指纹,这就缺了一环证据琏。但是……”贺译民故意卖了个关子。

耿卫国也是公安,对于办案子这种事儿有着天然的好奇心:“但是什么,你快说啊。”

“但是取空存折就得被销户,而在我被销户的折子上,有一枚张盛没擦拭干净的指纹,虽然只有一枚,但我找到了。”贺译民说着,一只牛皮档案袋,就把所有的证据全递给耿卫国了:“当时,我是被一辆摩托车撞到了沟里头,张虎报案之后,张盛第一时间出的警,公安办案,监守自盗,局长,这事儿我先跟您通个气儿,由您来看该怎么处理,好不好?”

原来是因为这个?

公安系统出了一个偷人钱的贼,这种情况可比正常的盗窃案件可恶劣得多。

而且这事儿啪啪啪,首先打的就是耿卫国的脸。

因为县城所有的公安都是耿卫国自己面视进来的,贺译民是,张盛一样也是。

他到现在才算明白了,贺译民提前把事情告诉他,这是在给他面子。

难怪当初敢拿枪指他,办事情这么有章法,滴水不漏,这可真是个妥当人啊这是。

“抓人,缴钱,他娘的,公安系统里怎么出了这么个败类!”耿卫国掷地有声的说。

贺译民把证据递给领导,敬了个礼,转身走了。

……

何向阳的脑袋,最终还是在用钢锯把痰盂锯开之后,才得以脱出来。

而这时她的脑袋已经肿成个猪头了。

从胡同里到菜市场,她顶着猪头一样的脑袋转了好几大圈儿,专门想拉一个穿着白线衣的人出来,给自己做个证人,晚上公厕前开大会的时候给自己做证,指证陈月牙确实投机倒把过。

而这条街上,因为陈月牙卖过线衣,穿白线衣的人还真不少,那简直一抓一个准。

同是街坊邻居,陈月牙看在眼里,喊来贺帅,让他带着超生,去跟着何向阳转一圈儿去。

“妈,我不想跟着那个何老太婆,我讨厌她。”贺帅抹着额头上的汗珠,蹦蹦跳跳的说。

陈月牙替儿子洗了把脸:“叫你去你就去,这对咱们家有好处!”

超生也来拽哥哥的手,死命的拉他扯他,示意他跟着走。

“跟着一老太太有啥新鲜的,我讨厌那个老太太,咩咩咩。”贺帅摇头晃脑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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