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一这是头一回来福开森路,这里栽种着许多法国梧桐,一眼望过去满目都是葱茏的绿意,耳边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这里环境清幽,除了树木草坪,就是一幢幢风格各异的花园洋房,沐浴在午后的阳光底下,景色看上去很不错。
“就是这里了。”
黄包车夫听到盛远说的话,在门口停了下来。
伍一也带着长安,从后面的那辆黄包车上走了下来。
来开门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伯。他看到盛远,以及旁边站着的伍一和长安,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笑着请他们进去。
“这是张伯,我小的时候,他就在我们家了。后来我们搬到了上海,他也从老家跟着来了这里。”盛远跟伍一介绍说。
伍一笑着跟张伯打了声招呼,就见他说,“少爷,您这两日来得勤,我看得出,老爷嘴上不说,可心里很高兴的。”
“咱们进去吧。”盛远转头对伍一说。
这是一幢法式建筑,房前有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坪,四周是葱郁的树木。院子里面有一栋主楼,还有两栋辅楼。他们进了主楼的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就有佣人上了茶。
盛远又让人给长安倒了杯果汁,拿了个冰淇淋。
长安是第一回见冰淇淋,好奇地拿在手上看了半天。
“再不吃,就要化了。”伍一笑着说。
“那这个是从哪里拿出来的?为什么放在柜子里不会化呢?”长安问。
“你猜?”盛远笑着说,“等一下我带你去看。”
伍一看到长安右手边的边几上放着个古朴的瓷瓶,她猜有些年头了,于是就想提醒长安小心别碰到,万一打碎就不好了。
盛远看见伍一盯着那个瓶子看,还以为她是喜欢这瓶子,于是说,“这是宋代钧窑的,上面的那些纹路是走泥纹。你要是喜欢这些的话,那边还有汝窑和定窑的,我拿过来给你看?”
“不用了。”伍一连忙拦住了他,跟他开玩笑说,“这要是一不小心失手打碎了,就算我把饭馆卖了也赔不起。”接着,又对长安说,“要不,咱们还是换个位置坐吧,我坐你那边?”
盛老先生下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的几个人,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伍小姐?怎么是你?”他看了眼旁边的盛远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
盛远也没想到他们见过,也很惊讶,“爹,你们认识?”
“不只是认识。”盛老先生说,“我还去伍小姐开的馆子里吃过几回饭,聊得很投机。不过最近太忙都没时间去,听说你把饭馆开到法租界来了?不错,短短时间就能做到这样,我就说我不会看错人的。像你这样能吃苦耐劳,又有真才实干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出点名堂来。”
说实话,他当初虽从来没有见过顾兰芝,但对她的行事有些看法,觉得她是个好逸恶劳,挖空心思想走捷径的女人。可他印象里的伍一,却完全不是那样的形象,相反,他对她的印象很好,认为她勤快能干,头脑聪明,而且人品也不错。更重要的是,他第一次见长安,就打从心里喜欢他,如今得知了他就是自己的亲孙子,仔细瞧着,觉得他跟自己儿子小时候的模样像极了,心里自然就更是欢喜。
盛远看着他爹的态度跟昨天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有些惊讶,但还是心里忍不住高兴,“爹,我就说吧,你不能总带着偏见……”
“你少说两句。”盛老先生瞪了他一眼,又笑着对长安说,“来,到爷爷这里来。”
长安以前就见过盛老先生,因此也不觉得生分,叫了声“盛爷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