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死不认账,那侍卫握着剑柄的手气得微微发颤,感觉随时都能将宝剑抽出鞘来抵上她的脖颈!
两人对峙片刻后,侍卫身后的伍经义似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于是开口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闻言,温梓童心下稍安,以为伍经义打算放她走了。可是接着便听伍经义话锋一转,“不管之前是不是你,现在就由你来为本官引路吧。”
温梓童先是一怔,随即硬扯起唇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别无他选的应了声:“是。”
举办筵席的地方温梓童并不认得,但若就此坦白,定然会被识穿身份是假的。于是只能盲目的走在前头,引着伍经义和他的两个长随没有目的的往前行。
越走她的心越虚,可想了诸多逃脱的法子,不等使用就先被自己否定了。以那个侍卫对她的不满和防备,接下来就算她说肚子疼想去茅厕,他也一定会紧紧盯着她。
顶着太阳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温梓童只觉头昏眼花,脑中一片空白。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熬过这一关呢?
正六神无主之际,忽被脚下一块凸起的树根绊了下,温梓童的身子向前张去……也是在那一瞬,她竟迅速拿定了主意,直接阖上了眼。
在倒地的瞬间,温梓童装昏过去,她躺在地上不醒人世。
却也就在此时,她听到有人远远迎过来,好似完全未注意到她这个刚刚发生意外的小丫鬟,只是笑着请安:“伍大人,下官已在此恭候多时,略备薄酒,为大人接风。”
听这人的语气,像刺史府能说了算的人物,温梓童猜测这人就是那位长史大人。也极有可能就是与客栈勾结,公粮私卖的那个幕后黑手。而且听他这话,摆宴的地方已经到了?
温梓童将眼悄悄睁开一条缝儿,最先看到的是那个侍卫,接着便见他身后露着楼阁的一角。看来就是这里了。
“你没事吧?”温梓童没有料到,开口问她的居然是伍经义。且他语气和缓,带着关切之意。
既然顺利将他们引到地方了,温梓童自然也没必要费力装昏了,于是将眼彻底睁开,坐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道:“有劳大人关切,奴婢无碍,只是刚刚头被撞了下,一时不清醒而已。现在已经好多了。”
说罢,她便站起,只是手捂在额头一侧,做样子配合自己的谎言。
看样子伍经义还真就信了,他瞥她一眼,接着道:“无事便好,若觉头痛,就找府医给你瞧瞧。”
“是。”温梓童蹲礼,之后便向后退了两步,期待着谁说一句没她事了可以退下了。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没等来这句。伍经义与长史寒暄数句,便由长史引着往楼阁里去。温梓童杵在原地,心想待他们进去了,她便可以走了。然而就在她这么以为的时候,走到门前的伍经义忽地向后转过头来觑了她一眼,然后又对身后的侍卫吩咐了句什么,之后便进去了。
而那侍卫停下来,目送大人进去了,才又折返回温梓童身前,不咸不淡的交待了句:“你也跟进去伺候吧。”
温梓童双眼圆圆瞪起,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侍卫。那侍卫眯了眯眼,对她仍有戒备心思,小声说道:“若你再敢玩儿什么花样,可别怪我不客气。”说罢,转身大步流星的进了楼阁正门。
还没从先前的惊恐中缓下来的温梓童,迅速又进入了另一种恐惧,刚才那侍卫的话,难道是他猜到了什么?
她紧张的咽了咽,知道若此时再溜走很有可能被暗中盯着她的侍卫给抓会来,到时情况可就更糟了。盘桓片刻,她无可选择,果断跟了进去。
果然,一进门温梓童就看到了那个侍卫,他就守在门里盯着她。见她乖乖进来了,才抛个不屑的眼神继续往里走去。温梓童则跟在他身后,如他所威胁的那样,不敢再玩儿什么花样。
摆宴的地方就在二楼,温梓童粗略的观察了下菜式,想是较着寻常的洗尘宴俭朴了许多。长史自己也先罚了一杯酒,朝伍经义团团一揖作赔罪:“还请伍大人勿怪。老祖宗留下来的敬上礼规不敢丢,然宿州此时正历经着前所未有之浩劫,下官不敢奢靡铺张,故而仅备下薄酒和几道勉强入口的下酒菜,希望大人赏脸笑纳。”
伍经义摆摆手,示意他落座,而后满意的夸赞道:“长史大人能有如此心意属实难得,既重祖宗礼仪,又不敢轻忽百姓。”说罢,自己也陪饮了一杯。
有了长史大人的带头,其它在座的地方官员皆排着次序开始对钦差大人敬酒。此场宴会没有歌舞,席间反倒频频聊起宿州百姓,只可惜同情怜悯假慈悲的话说了不少,就是没有一个人开口提放粮赈灾之事。
温梓童在一旁看着,只觉心中犯恶。同时也想不明白,伍经义为何要她来伺候?她心中隐隐不安,难道是方才自己出现在中庭又消失,引起了伍经义的怀疑?可若是那样,他一个钦差,随便安排个侍卫把她盯住就是了,又何必亲自费神盯着?
胡思一通的同时,温梓童也一直在暗中观察伍经义的反应。快半个时辰了,他都未曾看她一眼,她又觉得是自己太过紧张,想多了。
待他们酒过三巡时,日头已渐渐平西,温梓童看了眼窗外,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于是忽地以手扶额,身子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