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位长老收徒可以说是?十分挑剔,资质不行不收,不对眼缘不收……以至于郁小潭入宗十年,也没听说他收下哪位新弟子。
这个长老若是?重新开山收徒,的确是?一件值得抢破头的大事?。
郁小潭不认为以薛朗的水平,能够拜入那位长老门下。
可说起拜师三长老一事?,薛朗似乎胸有成竹,这也让他重新找回了些嚣张骄傲的气势。
少年四下扫视,目光落在郁小潭用来盛腊肠的碟子上,思索片刻后咧开嘴角:“郁小潭啊郁小潭,我还想?你下山后能做什?么呢,原来是?做厨子去了。”
“是?灵厨。”郁小潭更正道。
“有什?么区别,还不是?给人打杂的?”
薛朗舔了舔嘴角,笑容中带着一丝邪气:“明明当日,李师兄看中你去给他做随侍,只要你应下,现在我见了你都?得喊一声郁师兄。”
“你说你,放着仙门的好日子不过?,下山来干这些低贱的活计,啧啧,想?想?我就觉得惋惜呢。”
他说这话是?语气邪异,目光更是?不怀好意,像是?要把郁小潭浑身上下活剜了。
季初晨在一旁看着,哪里忍得住,长袖中剑诀一掐,凛冽寒意再现,片片雪花化作细小的银剑,在空中盘旋飘落。
绝美,又杀意十足。
郁小潭却突然回头,悄然按住青年的手。
“季大哥。”他冲季初晨使了个眼色,示意稍安勿躁。
旋即郁小潭回过?身,嘴角挂起狡黠的笑意,冲薛朗慢条斯理道:“是?啊,我没做李师兄的随侍,最后是?谁去做了呢?”
“是?你吗?”
薛朗脸色一变,刚要否认,郁小潭那边又气定神闲道:“不,应该不会,李师兄虽然人品恶劣,眼光却不错,怎么可能看中你这种歪瓜裂枣。”
薛朗:“……”
薛朗:“郁小潭!”
“怎么,想?打架?”
郁小潭脸色倏地一冷。
他平时总是?笑盈盈的,此刻一沉下脸,乌眸幽黑深邃,五官精致无暇,幽幽地冲人望过?去,气势凛然。
“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换个地方卖东西。”
郁小潭轻声道:“只不过?,我听说这次被派来监管集市的正是?玄生宗三长老,不知他老人家见了你的真?面目,还会不会有兴趣收你入门下?”
……
薛朗受了一肚子气,骂骂咧咧地走了。
骂声很远还飘过?来,什?么“真?是?晦气”,什?么“不知道靠什?么成为修士的,肯定是?爬了大佬的床”,直听得季初晨等人眉头紧皱,目光泛寒。
郁小潭倒是?心大,依旧轻松地收拾摊子,末了看身边人脸色都?不太好,还安慰他们道:“好啦,多大点事?,犯不着生气,回去我热点菜给你们吃呀?”
“小潭。”季初晨突然拉住他的手。
青年的手掌宽厚,不容置喙地将?他整只手攥在掌心,滚烫的温度源源不断传来。
郁小潭愣了片刻,脸上有些发烧:“怎、怎么了?”
季初晨唇角依旧挂着温和的笑,郁小潭却感觉他眼底泛着冷光。青年温柔地握着他的手,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你说薛朗啊……”
郁小潭犹豫片刻,小声道:“是?玄生宗一个管事?的儿子,他爹在玄生宗权力?不小。”
“然后呢?”季初晨追问道,“随侍又是?什?么?”
郁小潭有点不敢看他,刚才面对薛朗的勇气全跑光了,只留给他满满的羞赧:“就、就是?服侍的人呗。”
季初晨道:“不,不对。小潭,你看着我。”
郁小潭抬起头——眼前不止有季初晨,车允文?、琼青、甚至白骏达都?严肃地围了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沉默许久,郁小潭长叹口气。
他小声道:“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有点丢人……”
上山十年,却依旧没法引气入体,这让郁小潭成为了玄生宗上上下下的笑柄。
但山上资源丰富,一个闲人也养得起,再者玄生宗弟子们都?觉得郁小潭晦气,晦气这东西靠近就会沾上,因而也没什?么人特?意去找郁小潭的麻烦。
直到薛朗的父亲,薛贵,成了外门管事?。
当时郁小潭每月的份例已经?被克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点银两,一枚不入品淬元丹,还是?他那位便宜师父为他护下的。
可薛贵哪管那么多,他能当上管事?这种油水颇丰的职位,自然是?巴结了内宗更厉害的人。郁小潭的师父在宗中也不是?实权大佬,这一下子,郁小潭最后一枚淬元丹也没了。
要知道那可是?不入品的丹药,是?丹房弟子练手的失败品,里面光杂质就有五成,郁小潭平日都?只敢一点一点地舔,生怕一口咬多了,被杂质毒死。
同时郁小潭也非常奇怪,以薛贵在外门的地位,搞几枚丹药不在话下,为什?么偏偏要克扣他手里这一点垃圾货色?
后来郁小潭才知道,薛贵的儿子,薛朗,也想?拜入玄生宗。
可他儿子的资质也不好。
玄生宗上,外门弟子的名额有限。虽然说薛贵也能把别人踢掉,把儿子安进来,可薛朗生来有些特?殊癖好,一上山就看上了郁小潭,想?要跟他亲热亲热。
……讲到这儿时,郁小潭莫名地有点张不开口。
季初晨明明挂着微笑,黑眸却幽深似海,沉澜之下暗涛汹涌,宛如山雨欲来的阴沉夜空:“然后呢?”
“然后……”郁小潭苦笑,“然后能怎样呢。我不愿意,他也没法强迫我对不对,他还没那么强,再说还有师父护着我。”
季初晨静静地望着他。
“然后,他就把你的事?告诉了李师兄。”
虽然是?猜测,用的却是?肯定的口吻。
郁小潭长叹口气:“季大哥,你猜的真?准。”
薛朗是?个心思狭隘的人,得不到便想?毁掉,所以他将?郁小潭的画像送给了山上有着同样癖好,但也更强大、更残忍的李师兄。
李师兄大名李斯文?,做事?却跟斯文?没有半点关系。
他见惯了俊男美女,对郁小潭的性?致本来是?可有可无,偏偏薛朗在他眼前添油加醋,说郁小潭如何?如何?风流绝色,还拿郁小潭无意中说出口的诗句作证,什?么“满堂花醉三千客,芙蓉帐暖度春宵”,天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两句串在一块儿的。
李斯文?也有些学识,顿时觉得好诗好诗,这样的人到了床上应该也别有一番风味吧,遂派人到外门去,要郁小潭给他做随侍。
郁小潭当然不愿意。
然后他就被薛贵带人找上门,卷起铺盖扔下了山,师父也护不住。
因为李斯文?生气了。
我可以不要你,但是?你不能拒绝我,说的就是?这种人。
“就这些啦,没什?么好讲的了。”
郁小潭轻声道:“其实仔细想?想?,被赶下山也不错,我现在这不是?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吗,比继续待在山上遭人白眼好太多了。”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故作轻松道:“走吧走吧,故事?听完了,该吃晚饭了,今天晚上想?吃点什?么?”
这次出门,郁小潭特?意做了一些饭菜,包好装在储物戒里,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热一热就能吃。
有菜有鱼有肉,还有虾饺等好吃的海鲜料理,保证能让所有人出门在外,也像在餐馆里一样好吃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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