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薛镜宁第二次来明安寺上香,第一次是在去年,也是在大年初一。
不同的是,今年是和侯府女眷一起来,去年是和陆谨沉。
那时候陆谨沉身上没有官职,而她身体初愈,于是一起前来上香祈福。
此刻,她则不由得庆幸陆谨沉进宫去了,否则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进了明安寺的大殿,薛镜宁与陆谨兰、陆谨扇站在侯夫人的身后,一齐拜佛祈福。
去年,她一心一意地想着陆谨沉好,请求神灵保佑他平安幸福,心想事成。
而今年,她则诚心地祈愿太公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在大殿祈福完之后,林语便跟着院里的住持去了诵经堂。
林语是明安寺的常客,也算半个俗世弟子,每次来上香,总要诵经好几个时辰,在寺里吃了斋饭再走。
而薛镜宁她们这几个小辈,平日并不礼佛,此时便是勉强跟着林语一起去诵经,也不过依葫芦画瓢,所以干脆不去了。
于是陆谨兰、陆谨扇两姐妹便去其他偏殿拜佛,一个求子,一个求姻缘。
薛镜宁不准备再求什么了。
她每次许愿都只许一个,不敢一次说太多愿望,怕神灵觉得她贪心,最后什么都不给。
因此她没有一起去,独自去了寺外走走。
去年的大年初一有和煦的冬日暖阳,然而今日却是惨淡淡的,有股渗人的寒,不但寺庙的香客不如去年多,寺外更是行人寥寥,只有呼啸的寒风。
薛镜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这是陆谨沉一定要她带上的,不过她没有带,谁知道到了山上,陆谨兰却从马车里把这件披风拿了出来,并要亲自给她批上。
她知道是陆谨沉的安排,但是不好拂了陆谨兰的面子,于是便接过了。
此时,倒因为有了这披风,暖和了不少。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寺外的空地。
去年这里有很多放风筝的人,今年这里一片空寂萧然,所以薛镜宁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她和陆谨沉曾经买风筝的地方。
回忆涌上心头,她抿着唇往回走。
就在她转身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噗通一声。
她下意识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拄着拐棍的老者从崎岖小道往这边走过来,或是因为一时踩了空,于是摔倒在了地上,此时伏在地上痛吟,怎么也爬不起来,似乎伤得不轻。
四周除了他们没有别人,薛镜宁想也没想,便连忙奔到老人身前:“您没事吧?可是扭伤了脚?”
老者蓦地抬起头,同时牢牢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薛镜宁大惊。
这哪里是什么老者,分明是一个精壮的男人!
“放开我!”她心知不妙,连忙想要缩回手,挣脱这个露出了猥琐笑容的可怕男人。
男人却抓着她不放,同时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抹帕子,飞快地捂住了她的嘴,要将她拖入附近的树林子里。
“呜呜呜——”
她即将出口的呼救被摁灭在帕子里。
一股灭顶般的恐惧席卷她全身,薛镜宁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激烈地挣扎起来。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但是这男人一看就心怀不轨,如果被他拖入林子里,后果不堪设想……
混乱中,她忽然想起自己今天出来时戴了一根银簪,那簪子一端尖利,平时都要小心收入盒子里的,此时正好可以拿来作为保护自己的武器!
她拼着一股劲,趁着这男人还没钳制住自己的另一只手,取下簪子猛地往他脑袋上一扎!
男人正好扭头,堪堪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簪子划过他的脑袋,在他肩膀上猛扎了一下。
男人吃痛,手劲不由得松了点,薛镜宁便趁着此时,用力地挣脱了他的束缚。
她必须赶紧逃!
“救命啊!救命啊!”薛镜宁手脚酸软,慌不择路地奔跑起来。
在这慌乱的时候,她来不及辨别方向,跑的方向离明安寺越来越远,但是那男人就追在身后,她不能回头,只能朝前!
*
跑了没有多久,薛镜宁便骤然停住了脚步——
她竟然跑到了悬崖边!
悬崖下面是茂盛的丛林,一眼看不到底,不知道该有多高。
掉下去的话,一定会死掉吧?
“嘿嘿,小娘子,你还想往哪里逃?”一路穷追不舍的男人这时候慢悠悠地放缓了步子,在离薛镜宁不足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薛镜宁竭力控制着身子的颤抖,转了过来。
此刻,她前面是这个可怕的男人,身后是深不可测的悬崖。
这个男人离她这么近,无论她想往左逃还是往右逃,都别想逃掉。
除非……她跳下悬崖。
薛镜宁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绑我?你如果是要钱的话,我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你要是还嫌不够,我带你回明安寺,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我不要钱。”男人上下打量着薛镜宁,像是在欣赏猎物,舔了舔嘴唇,“小娘子放心,我既不谋财也不害命,只要……小娘子给我爽爽就行。”
薛镜宁的脸刷地一下煞白,虽然刚刚被他抓着拖向树林子时已有预感,但是从他嘴里听到这么直白的粗鄙之语,她还是浑身颤抖了起来,心里既害怕又愤怒,还泛着说不出的恶心。
“我是靖安侯府小侯爷陆谨沉的人!”薛镜宁定了定神,搬出侯府来。
她无权无势,只能寄希望于侯府能够震慑住这个男人。
“我今天陪侯夫人来上香,侯夫人此时肯定发现我不见了,这会儿定派了人来寻我,他们很快就会寻过来了。你要是识相,现在立刻走还来得及,我不会追究,你要是不识相,那等侯府的人来了,你必定难逃一死!”
她想,如果这个男人只是一时起了色心,那么知道了其中的利害,应该不会乱来了。
岂料,这男人听了反而暗下了目光:“那我得快点了,旁边的树林子正好可以行事。”
话音刚落,便猥琐狞笑地朝薛镜宁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