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扭脖子捏肩膀哼哼唧唧地抱怨完,才终于认真正眼看向珍香。
他鸢色的双眼暗沉沉的,就算在清晨也染不上一丝阳光的暖意,当中蕴含着不知来由的冰冷,就仿佛是冻结的湖水,在厚实冰层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谁也看不清楚。
但当少年轻轻地微笑起来,那双眼睛所透露出的却又无疑是高兴的情绪。
“没想到救我的会是一位美丽的小姐,刚才真是怠慢啦,抱歉抱歉,我是不是给小姐添麻烦了?”
“不会麻烦,而且我救你并不是无偿的哦。”珍香微笑着说。
虽然表面淡定,珍香心里还是有点惊讶的。她现在是男生打扮,行为举止在过去日复一日对父亲的模仿下也已经变得足够男性化。就算嗓音和喉结不够男性有些破绽,因为年纪尚小也很难被人怀疑。
毕竟小孩子都是雌雄莫辩的嘛,人们基本上都要靠装束来确定性别。
少年能一眼看出她是女生,这份观察力和自信都蛮厉害的。
“不是无偿吗?也对,美丽的小姐愿意对在河水中漂流的我伸出援手,这份善良当然值得报偿。可我的钱包被水冲跑啦,可以选择赊账吗?”少年对着珍香眨了眨眼睛,做出示弱的姿态。
虽然有些造作,但这造作放在少年身上,却是是恰到好处的可爱加分项。
他好像天然就是会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别担心,我要的不是金钱,而是你这个人。”珍香说,觉得自己非常有霸道总裁风范,“我是鬼杀队的当主产屋敷箴乡,你能来为鬼杀队卖命吗?”
阳光落在珍香身上,将她与紫藤花同色的双眸打亮,令她黑色的发丝与斗篷闪闪发光。
她精致的长相天然与阳光相配,当光线从一个特殊的角度落入她眼底时,她的紫色双眸就会显得剔透而温柔,好像藤袭山上大片大片的紫藤花海,光线与微风穿过每一串紫藤的间隙,温度与香气一同摇曳着。
少年安静地看了珍香一会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道:“怪不得听小姐说话浑身都感觉轻飘飘的舒服呢,原来是组织的领导者么,真厉害啊。我是太宰治,小姐可以叫我太宰哦。”
“但是我比较想叫你小治。”珍香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其实太宰治这个名字,当然是叫太宰比叫小治要顺口和好听,但鬼杀队当主一向喊人名字不喊人姓氏,这不但是个人习惯,也已经算得上是传统了,怎么能在太宰治这里破例?
所以就算珍香自己也感觉有点别扭,她还是要坚持喊“小治”。
就当是喊“小智”好了,反正著名宝可梦训练家小智也有一头黑发嘛,都差不多。
太宰治没有特别坚持,顺着珍香的话往下说道:“这样的话,我也要叫你小箴乡才公平哦,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更希望小治能叫我‘主公大人’。”珍香稳重又亲切地说,“那么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了。”
她伸出手,把太宰治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人顺势完成了握手礼。
太宰治慢悠悠地也回复一句“请多关照。”垂眸扫了眼两人握着的手,然后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回去,微微一笑:“嘛,感觉小箴乡似乎对我已经有所了解了,所以才这样希望我加入鬼杀队呢,其实我个人怎样都无所谓啦,只是没办法越过森先生答应你。”
“那就让我去见森先生吧,我会努力说服他的。”
“哦呀,小箴乡真是对我志在必得呢。虽然很感动,但果然不是出于一见钟情之类的原因吗?好遗憾。”
听到这轻佻的话语,珍香不禁再一次认真审视了太宰治。从下弦之肆的视角看与从她自己的视角看相比,名为太宰治的少年有着微妙的不同之处。
或许是下弦之肆也有以己度人的习惯,又或许是恋爱滤镜,在它的视角中,太宰治的不断自杀是一种被生活所压迫的、遭受苦难之后的绝望挣扎,是负能量爆棚的无声悲鸣。
可当珍香亲自来看,她却觉得并不是那么回事,比如太宰治的自杀行为就似乎相当轻慢。
也不是说他不真心,但绝对是不用心。居然随随便便尝试自己也不确定效果的药剂,这与其说是在自杀,倒不如说是胆大包天的作死行为。
至于压迫啊苦难啊就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倒不如说,感觉只要太宰治愿意,他才会是那个带给别人压迫和苦难的邪恶角色。
珍香思考着,迈开脚步跟随太宰治返回横滨,并对太宰治介绍了一下鬼杀队的基本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