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永远最可怕。
尤其他们做节目的,除了扛摄像机管器材设备的几个大汉,其他都是常年不锻炼的废柴。
组里还有不少小朋友,要是真的有危险,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跑。
徐轻惆怅地抓乱了头发。
几个小朋友也围在一起讨论。
“好奇怪哦,那是什么声音?”
“是……是不是大猫猫,我在电视里看见过……”
“大熊猫吗?大熊猫不会说话呀。”
“是大黄猫……肥肥的,很凶的。”
赵静绮实在参与不进去小屁孩的智障讨论,白眼一翻坐在旁边,终于忍不住道:“那是老虎!”
陈竞被凶到了,懵了懵。
半晌闷闷地点点头,低声说:“哦……”
“梨梨,你觉得呢?”
他戳了戳蹲在一边沉思的姜梨。
“我觉得……可能是狼。”她抬起头,小脸严肃。
狼都是“嗷呜嗷呜”叫的,她小时候,大概四岁的时候,把拔麻麻带她去野生动物园看见过。
瘦长的一只,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狼目狭长,尾巴懒懒地扫过枯草地,收蓄着危险与攻击性。
但只要稍有声响一惊动,浑身的毛便蓬然乍立,四肢紧绷,锋锐的敌意骤然爆发,让人仿佛被它实质一般的目光锁住,动弹不得。
她又想起了沈挚,不知道那个老袋有点问题的叔叔怎么样了。
她推翻了地上堆起来的沙堡,拍了拍手准备站起来。
[梨梨,有任务。]
她动作一停。
[解锁新任务:发现怪声真相,除光环外有特殊奖励。]
[那……有危险吗QAQ]
[不会的。]虚化的电子音难得卡顿了一会儿,慢慢道,[我永远不会让你有事。]
姜梨的心安定了下来。
她总是对这个声音充满了无端的信任感,好像光是听见他说话,就非常安心。
他说没有危险,那就一定没有危险。
他说会保护她,就一定会做到。
“……诶!梨梨!你去哪儿呀?”
“有点事!”
“什么事呀?!”
“查出真相!”
陈竞懵了,查出真相,查出什么真相?
剩下的三个小朋友茫然地对视了一会儿,突然杜璟璟站了起来:“她肯定是去看大黄猫了,不行,我也要去,不能让她独占功劳!陈竞,你去不去?”
陈竞本想说妈妈让我们不要乱动,可是看着杜璟璟坚毅又不服气的表情,又看了看姜梨跑远的背影,咽了咽唾沫。
艰难地说:“……去。”
于是两个小屁孩也跑了,就剩下赵静绮一个人呆坐着。
其他人为了和当地管理者的沟通而焦头烂额,以为他们在打闹,也没太在意。而且小朋友中有机灵的小姜梨和早熟的赵静绮带队,虽然……这俩好像不大对付,但至少比较聪明,不会往危险的地方去的。
何况除了防护网和海边之外,也没什么危险的地方,而且防护网里面也没办法进去,海边有这么多人挡着,没有问题。
于是三个小朋友在大人们的一时疏忽之下跑得滴溜远。
赵静绮本来不想管他们任他们自己闯祸,可等他们都走了之后才想起,自己作为带队的大姐姐,如果他们都跑没影了,自己也是会被指责的。
她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姜梨没跑出多远,就看见了防护网上嵌的一扇门。
这扇门又矮又小,只有她肩膀高,形状也有点奇怪,在靠近地面的地方嵌着,和周围的铁丝融为一体,但凡是个子高点的人可能都不会看见。
就好像是专门为了让她发现而开设似的。
她蹲下去,仔细观察这扇门,没一会儿两道气喘吁吁的人影在她身后停下,喘着气问她:“齐、齐橙,你在看什么!”
她没有回头,小手在门上一推。
没有开。
后来的两个小朋友也蹲下来,严肃地打量这扇门。
“你们觉得这像什么?”
“……像狗洞。”
“……”
“那它要怎么打开呢?”姜梨沉思,“狗狗是怎么出门的?”
“这个门都锁了起来,应该主人不想让狗狗出门吧。”
“有道理,或许只有主人才能打开这个门,这样才能防止狗狗乱跑。”
“可是这个没有锁,也没有和周围焊在一起,肯定是有办法开的。”
“可能是只有人类才能打得开。”
“那……”杜璟璟提议,“我们站起来试试?”
姜梨没说话,用一种赞赏的目光看着她,杜璟璟都被看得有点不自在了,正要说点别的,姜梨就拍了拍她的脑袋。
“没想到你很聪明嘛杜璟璟。”
杜璟璟脸一红,半天才“哼”了一声别过头去:“那当然,我最聪明了!”
姜梨站起来,在门的上方找到了一个小钩子。
她抓住钩子,一格一格地掠过铁丝网,门徐徐向上提起,最后挂在了某一格上,留出足以让他们进去的空洞。
三个小朋友有序地钻了进去。
随后赶来的赵静绮:“……”
因为太高,而不得不屈辱地趴在地上爬进去。
防护网之内是一大片沙地,走过沙地,是茂密的树林,高大的热带植物对小朋友来说,有些过分的健壮和阴森。
姜梨目光一凝,突然攥紧小拳头深吸一口气,低喊道:“反侦察小分队,行动!”
“行动!”
三个小拳头碰在一起。
初生牛犊不怕虎,勇气十足。
赵静绮绝望又费劲地跟上去。
基地的地图上出现了三个齐头并进的小点,后面还缀着另一个小点。
时刻保持高度紧张的观察员神情一紧,推开椅子,坐到另一边,拨通内线。
“你好,霍晋朝实验室。”
“霍老师,外面闯入四个人,看体型应该是小孩子。”
那边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这声音有些过分的年轻,完全听不出是该被人喊做“老师”的样子。
“请问处理方式?”
“放条狗把他们吓跑吧。”
观察员:“……”
虽然早有耳闻霍老师的任性,但这漫不经心的态度,还是让他忍不住擦了擦汗。
虽然在学术研究的进程上是前辈中的前辈,但他实际上非常年轻,年轻到让任何同时得知他成绩和年龄的人,都会陷入震惊,并开始怀疑人生。
为什么别人的年轻时代是这样的?
为什么他就那么牛逼?
为什么他不仅牛逼,还长得那么好看,还有头发?
是我们不配。
观察员有些无语地答应,挂了内线去牵狗。
而霍晋朝语音挂断内线之后,则沉浸在手头的实验当中。
良久才起身,严格按照流程清洗。药水流过苍白的、瘦到骨节微凸的双手,滴沥在水池里。
他拧动水龙头,在灯光亮堂下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机器。
他给它起名为“重启”。
一个梦幻的,疯狂的,妄想的——
他与梦之间的媒介。
脚步声在空寂的实验室里响起,修长的手按动按键,拉开封锁,红外线在昳丽的脸上扫过,有些梦幻的华丽。
最后两次测验了。
解锁通过,在他伸手推动操控柄的同一瞬,刺耳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有人,成功闯入。